【7】北漂那年

不过没等来宇文秋实，倒是等来了跟随导演。

喻扶年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登时再次紧绷，不免立直了身子。

跟随导演好像有点儿忙，烦心事儿也多，于是见到喻扶年以后开口就是一句批评。

艺统组人员“你不按本儿演是要干嘛？即兴显你能啊？”

喻扶年立马站起来，稍微鞠了一躬，双手在身前垂着。

喻扶年“抱歉抱歉，对不起。”

喻扶年“这次是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时候为了避免别人反感，她从不会做手语。

跟随导演被喻扶年这种正经样子吓了一跳，声音也稍微温和了下来。

艺统组人员“呃、那个你……效果还行，但以后不能这么干了。”

喻扶年“好的……我、我会多注意的。”

喻扶年声音极小，但是准确无误落入了跟随导演的耳朵里。

跟随导演见她这副乖巧模样，认错态度也良好，便心软了几分，忍不住开口道。

艺统组人员“对了，你可以再练练台词。”

艺统组人员“说话不要老结巴，要大胆一点儿。”

语毕，手里的文件卷成筒状敲了敲喻扶年的肩膀以作鼓励，然后转身前去找下一个演员的毛病了。

跟随导演离开以后，喻扶年才来得及再喘口气，手心里全是细汗，她拿纸擦了擦，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期望宇文秋实的到来了。

不为别的原因，在一众陌生人里，这人是见过她米未门口那种囧相的，但就这样也没嫌弃她。

单凭这种宛如社恐人神仙的行为就收割了喻扶年的大批好感。

想他，他就会到来。

宇文秋实“来，接着说吧。咱俩刚聊到哪儿了？”

他随意地摆弄了两下手机以后把它揣回兜里，舒服地靠在椅子上问喻扶年。

喻扶年“聊到手语了。”

喻扶年身体微微前倾，略带敬意地说。

喻扶年“就是您问我是不是真的学过手语，我说是。”

相当于完整叙述了一遍。

宇文秋实点点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聊什么了。

本身的兴趣爱好说起来也不知道喻扶年会不会喜欢，索性也安静坐在那儿微微闭眼，没开口。

喻扶年偷偷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宇文秋实。

说实话，现在的人能有他这种气质的已经不多了。有点儿像老大爷，又长着年轻模样，内外反差让她忍不住把视线落到他身上。

——对了，你可以再练练台词。跟随导演的话在此时回荡于脑海，喻扶年又攥了攥衣角。

她该怎么练台词？她没经历过这个啊？

喻扶年越想越苦恼。本身就是个有些社恐特质的人，再有手语和默剧的加持，她倒真想演个哑巴。

可喜剧大赛不会拘泥于任何一种形式，如果想坚持下去，必然做出改变。

喻扶年低着头，正在犹豫是该某度一下还是某乎一下的时候，脑海中灵光一现，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想起来了面前的宇文秋实。

——宇文秋实，戏剧演员。

视线久久停留在身前这人身上。

宇文秋实像是睡着了一样半躺在那张椅子上，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身前的衣服随着呼吸的起伏而皱平，整个人油然而生一种静谧的气氛。

看着这副模样，喻扶年总算是想起来为什么宇文秋实的名字在她耳里有些熟悉了。

那是她十八岁孤身一人来北漂那年听过的名字。

-

二零一二年，喻扶年十八岁，携着轻便的包千里迢迢来到北京，是为了学艺。

她自小性格内敛，也不喜社交。

和妈妈待在聋哑学校的时候周围从来都是一片寂静，也练成了她凡事先用手语交流的习惯。

没人理她的时候，她就窝在小房子里播老片子。

这里的片子存着的都是些没有声音的哑剧，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接触到卓别林这位哑剧大师的作品的。

黑白无声也可以令人欢乐，也可以发人深思。

对她来说，一切故事都在吸引着她去更繁华的世界接触这门艺术。

所以后来长大返回正常学校学习时，她也融入不进周围同学。

爱好单调，只有默剧，也喜欢一个人研究这些东西。

最着迷的那会儿学了不少口技，但从来都只敢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练，生怕被别人发现。

成绩优秀，毕业以后义无反顾来到北京。

举目无亲的时候，是母亲在北京的朋友把她引荐给了一名导演，说这小孩儿想学点儿表演之类的话，总而言之她一开始就是跟在组里扎扎实实开始干。

非科班出身的她在剧组里打杂，每日每日又吸收知识，过得紧张又快乐。

她想或许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最为快乐。

她记得最清楚的事情是，十八岁生日那天——也就是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北京和着一场漫布天空的大雪，雪落得就像是上天有意将这纷乱世界变为纯洁白色。

那日傍晚，磅礴冬雪落于整个世界，喻扶年在墙后点起一支仙女棒。

火花于仙女棒的那一端绽起，刚成年的少女闭上双眼许愿未来可以变成厉害的默剧演员。

墙前有人在谈话，一字不落地流入了喻扶年的耳朵。

“宇文秋实啊？我好像听说过他，帮人儿拍过不少戏吧。”

“他刚考完研吧？还是跨专业吧我记得。”

“原来是什么新闻好像……不过他自个儿挺有主见的。”

“论表演啊，他还是不错的。明天儿他来是吧？”

“可不嘛，刚考完就来……”

——宇文秋实。

一年至暮，雪盛之际。

带着秋意的名字在成年那天和绽放在夜间雪地的仙女棒一起被记忆的匣子装起来，埋在她的心底。

=========

多说两句，其实宇文当年考研跨专业应该很少人知道，应该都是只有考上了才知道。仅本人推测，所有情节伪现实向，请勿上升真人。

“但没关系，我一直爱他们。”

我也该鼓起勇气去看颁奖了。

老师好在我心里永远是捧起奖杯的角色。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