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练舞这些年已经数不清在长凳上撕了多少次腿，但每次躺下，还是会油然而生一股恐惧。
自觉地将右腿抬起，握住脚腕把腿往自己身前拉。不疾不徐地将腿拉到胸前，大腿的肌肉贴上被汗水浸湿的练功服，黏糊糊的，有点凉。“勾脚”闫邵安骨节分明的大手正好将少年的脚踝握住，再往下贴了贴。
感到微微的撕扯感，还好，欧阳辰内心有些窃喜，看来阎王今晚不打算下狠手。
将头扭向左侧，走神之际，闫邵安已将他的腿拉回九十度，朝着左耳的位置向下压去。欧阳辰猛地回神，忙回头，眼里透露着些许惊恐看向闫邵安。好险，好在闫邵安并没有一直看着欧阳辰的脸庞，没有察觉到他不对劲的眼神，不然，这显得自己太没出息了。
闫邵安正欲看看他的神色，欧阳辰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头转向令一边，不敢正视闫邵安。
密密麻麻的疼像一根根细小的花针刺激着神经，牙关不自觉地咬紧，眼睛仿佛是肌肉记忆般地微眯了起来。不要叫，不能哭，欧阳辰在心里默念到。哪怕是在如此熟悉的人面前，他依然将练功时哭喊当禁忌一样，将呜咽的声音往肚子里咽。
“尧珏，把他的膝盖按稳了……放松。”闫邵安瞥见少年脖子上露出的青筋，倔强的眼神仍盯着旁边的把杆，握着脚踝的手加大了向下的力度，一点一点拉大了撕开的角度。直到膝盖顶住胸口，教室里只能听见孟赟时不时大口的喘息声，以及，欧阳辰在极度难耐时发出的几句哼唧或是闷哼。
实木的凳子仿佛要被欧阳辰生生扣下来一块，之间发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欧阳辰使劲瞪着眼睛，望向天花板的灯，不愿让眼泪留下。加油欧阳辰，你可以的，再坚持一会，趁现在理智尚存，欧阳辰想借闫邵安之手再逼自己一把——自己下手实在是太疼太煎熬了。
意志在不断地被疼痛入侵，占据着身体，欧阳辰狠狠地吸了下鼻子，像搁浅地鱼慌乱地大口喘息着。闫邵安看见了少年的疼痛难忍，但他不能心软，想要在桃赛脱颖而出，你就不能“瘸着腿”——有明显的短板。探了探知道还没到少年的极限，过不去的，是内心不愿对自己下狠手的坎。“调整呼吸，不要顶我，勾脚。”平静而温和的声音让欧阳辰感受到大家都在陪着自己，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要驱散疼痛，配合闫邵安的动作。腿已经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想要奋力将腿伸直将将勾起顺着闫邵安的里再离身体靠近一点点。
“唔……”青筋突破了约束，泪水冲出了眼眶，少年红着双眼渴求地看向闫邵安。
“最后十个数，再坚持一下下，加油辰儿，你可以的。”
“十……九……八……”
“唔！”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尽数糊在了少年的脸上，头发黏在一起耷拉着。欧阳辰不自觉地仰头，身体想要挣脱闫邵安与曾尧珏的控制，但理智告诉自己，就差一点啦，再坚持一下……
“四……三……”时间像被慢放了一般。孟赟在远处也跳不下去了，心也在不经意间揪了起来。从小就软开好的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此类痛不欲生的感觉，拳头却逐渐攥紧，暗自为少年打气。
“……一……”曾尧珏松开了手，闫邵安扶着少年的脚踝慢慢将腿放回。肌肉还在哆嗦着，欧阳辰慌张的抹掉还留存在脸颊的眼泪，连续吸着鼻子。
仿佛劫后余生，撑着缓缓从长凳上做起，右腿像被卸下来了一样，撑着左膝盖，一瘸一拐地想着把杆前进。“好好踢，一会还有一边。”又是一道霹雳，让欧阳辰只觉得头皮发麻，即使身上全是热汗，也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几乎全靠着意志将腿踢完，欧阳辰哭丧着脸面对现实。看着因为练体能而满脸通红的孟赟，同样也没好到哪去，欧阳辰内心感到一丝丝慰籍，我们难兄难弟就是要有难同当。
换一条腿，欧阳辰倒卸了下包袱。或许是左边本就是被闫邵安称为“钢筋水泥”般的存在；或许是刚实在是疼得紧了，又想给自己偷个懒。左腿刚来到距离胸口还有一拳多得距离，欧阳辰的眼泪边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右手不安分地捏住了曾尧珏的大腿，疼得紧时，力不觉地也增大了。
导致曾尧珏有些幽怨地看着闫邵安，无奈闫邵安并没有往他的方向看去。辰儿你变了，你以前再疼只会捏自己的，合着只有他无辜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呗，曾尧珏在心中叫苦。
闫邵安这次没有给欧阳辰那么多喘息的时间，撑着中间欧阳辰的肌肉有小小的松懈，便加着力度往下走，不顾欧阳辰对曾尧珏是否是又是捏，又是捶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腿被闫邵安放了下来，欧阳辰像个已是古稀之年的老爷爷，一步深一步浅地向把杆挪去。毕竟已是晚上，再考虑到已经很久没有给少年压过十字，闫邵安没有像白天上课时如此地严厉，不再抄起小木棍站在他的一侧，只是督促他按照标准踢完。
“回去洗个热水澡，或是泡泡脚什么的，明天是周末，按老样子来……”闫邵安看着两小只：“小孟回去记得再复习一下今天教的动作，明天继续跟着大师兄学，先把大致框架拉下来。”
起先欧阳辰因为刚撕完腿，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双手撑着腰，有些呆滞地听着闫邵安听着接下来的安排。但听到有关剧目，瞬间打起了精神。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剧目会是什么样呢，听起来潇潇洒洒，肯定会很帅气。
“明天辰儿跟着我，继续练基本功，先把你的软开解决好了，该练的基本功练扎实了，剧目学期来对你来说不算太难……”闫邵安虽然不想打击欧阳辰，但是这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只有一步一步走扎实了，卯足劲坚持走下去了，才能到达更加遥远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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