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洛寒就被酒店开除了,房东当晚也把他赶了出去。
洛寒又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用身上仅剩的钱坐车回了乡下,在那里有他的生母,也许…她愿意接受自己。
就算当初是她离开了自己,可毕竟是亲生的,多少一定也会有感情的,妈妈她,不会抛弃自己。
这种想法,他想了16年,从他两岁母亲抛弃他的时候,他就这么想着,想着母亲只是暂时离开,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
村口还是熟悉的老桐树,只是没了叶子,多了些枯枝。
今年的‘刘村’也没有下雪,这里从来不下雪,只有无穷无尽的寒冷。
洛寒下了车,周围还是熟悉的样子,18年都没有变过。家门口的大理石上还有小时候刻上去的字,只是不太清楚了。但依然可以看出,上面刻的字‘永远幸福的一家人’。
“你是谁呀?”看的正入神的洛寒被稚嫩的童声叫醒。回头一看,是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女孩,洛寒笑着蹲下来回答:“我啊,是回家来看母亲的。”
女孩盯着洛寒看了一会:“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妈妈也很好看吧?她是谁呀?”
洛寒想了一会,站起身指着面前的房子说:“这是我母亲的家。”
女孩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哇,大哥哥,你是表姑的儿子呀?表姑现在就在家呢,说不定就是等着你回家呢!”说着,女孩去拉洛寒的手,想把他往家里拽。
洛寒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小妹妹,我……”还不等说完,女孩就抢答:“哦~我知道了!大哥哥一定是想给表姑一个惊喜吧!我懂~嘿嘿嘿。”
“这……”洛寒有些说不出话,因为他还没想到到底要不要去看看母亲。‘想回来只是脑子一热,结果就真的坐车回来了。现在走也没有钱了,不该这么莽撞的……’洛寒想着。
就在他们拉扯的时候,一个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女孩看到那人兴奋地大叫:“表姑表姑!你儿子回来啦!”说着放开洛寒的手,跑去拉她的手。
那人看到洛寒也有些惊讶,两个人就这么僵着。最后还是女孩破了僵局。
“小洛啊,回来了,怎么不和妈说?”刘佳怡有些歉意地问,但目光却并不在他身上。
洛寒有些不知所措,16年之久,一些感情早就变了味。最后才诺诺的开口:“妈…母亲,我……”还不等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妈妈!你在这里啊,大家都在等你进去呢!”刘佳怡闻声转过头柔声对男孩说:“乖宝,你先进去吧,妈妈一会就来啊。”
那个眼神满是宠爱,洛寒看着心里揪着疼,鼻子不由便酸了起来。
男孩进去后,刘佳怡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转过身看着洛寒:“你也看到了吧,我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他叫刘志伟,今年已经八岁了。小洛,是妈妈对不起你,但,妈妈已经有自己的家了,你,还是回去吧。”
说着,刘佳怡走到洛寒面前,塞给了洛寒2000:“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妈妈也需要新的开始,你要理解我,你这么大了,肯定能理解妈妈的对不对?”
洛寒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陌生的人,她握着自己的手也有些发烫了,并没有多温暖。这不是自己16年心心念念的母亲,这不是母亲!这不是!!
“滚开!”洛寒黑着脸甩开了被刘佳怡握着的手,钱顿时散落一地。
刘佳怡被甩开的时候还有些懵,大概她也没想到小时候那么乖巧的孩子,现在已经变了。
“我不要你的施舍,这16年,你抛下我不管,说你会回来,却一去不返!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你看着那个孩子的时候,想过我吗?!你就这么抛弃了我!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
洛寒说着身体开始发抖,他握紧拳头,咬了咬牙,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那么哽咽。
但泪水还是从脸颊滑落:“妈妈,这声妈妈,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刘佳怡,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你答应过我,永远在一起的,你为什么说谎!”
刘佳怡听的一颤一颤的,眼神躲闪着:“因为我不爱你了。我骗了你。对不起,小洛。”
听到了16年以来都想知道的答案后,洛寒反而开心不起来了,心里的难过那么真实,像是要把自己吞噬了一般。
“哼哼……对不起?我等了你16年,等来了一句对不起。……好样的,刘佳怡,我真TM瞎了眼了!”洛寒冲她吼完,转身发疯一般逃离了那里。
他知道,母亲的爱早就在抛弃自己那一瞬间,就不复存在了。她现在有了爱的人,那个人,不是自己。
最后他被村口的老桐树根拌倒在地,他把头埋进手臂里,痛哭着,像是要把这16年的委屈都倾斜而出。
这个不下雪的村子,在那天晚上,居然开始下雪了。也许就连老天都在可怜他,可怜没人爱的流浪狗。
洛寒在一个破败的老房子里休息了一晚,身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膝盖也被擦破了,被风吹着冷的发疼。
他蜷缩着,似乎以为这样就能暖和起来。但是并没有,反而越来越冷了。‘就这样冻死了也好,反正这世上不会再有人爱我了。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到处都没有,不会需要我……’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家里有疼爱他的父母,自己事业学业有成,美满幸福……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床上。他以为是母亲担心他,直到一个声音响起,他才心如死灰。
“哥,醒了?你可不知道,为了找你,我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洛骁龙端着碗药进来,将药放在了洛寒的床头。
洛寒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洛骁龙看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又将碗推过去了一点:“哥,把药喝了吧,你发烧四十度,可把妈妈吓坏了呢。”顿了顿又说“还有啊,哥,别天天想着跑出去,老实听从家里的安排才是你该做的。”
“不会再跑了。”洛寒轻声地道。声音嘶哑,满是冷漠,没有任何温度。
洛骁龙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最好是这样,哥哥,再跑,就死在外面吧。”说着,他离开了。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不会…再…跑了。”洛寒红着眼,喃喃着。
自从母亲抛弃他离开后,他就天天都在等她回来,因为他相信母亲不会骗他。就这样等了16年,自己终于有能力跑出去找母亲时,才发觉,小时候自己对母亲的期待就是个笑话。而他,就是这个笑话。
“我…是个…笑话……哼哼……笑话……”洛寒忍着不想哭,可心里好痛,好窒息。
他将被子盖过头顶,又蜷缩着哭了起来。
16年的等待,真的是个天大的笑话。只有自己那么傻,什么都相信,现在反倒让他讨厌的人看了笑话。
“刘佳怡,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