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灰蒙蒙的天细雨迷离,雨点打在窗外咚咚的声音混杂着几声鸟叫,好不动听。
窗内烟雾缭绕,夹杂着脂粉的香气,宋启国手持着烟斗靠在床上,嘴里不断吞吞吐吐,黄色的牙齿开合送出奶白的烟圈,享受的脸上的皱纹都如同腻人的肥肉般堆叠在一起。
可床上另外的美人却身段极佳,肤如凝脂,远山芙蓉,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
沈听.“老爷,您慢点抽。”
沈听躺在宋启国的臂膀里,常年抽的大烟使他胳膊细的如干柴般躺起来极不舒服,可沈听别无他法,只能依旧勾着唇角,轻抚宋启国瘦干的胸膛。
宋启国.“我这几房啊,还得是你,最得我心。”
不论是容貌,身段,性子,一切都让宋启国起的了兴趣,宋启国枯树皮般的大手抚上沈听的侧脸,结了层厚茧的大拇指微微刮蹭着她的脸。
沈听只觉得一股恶心的味道往上翻涌。
可她再怎么想吐,也只能忍着面不改色,依偎在宋启国的怀里做他的菟丝花。
宋启国拿远了烟杆,准备对沈听有下一步动作,他两嘴角一咧如同玉米般的黄牙便更加的显露出来,惹的沈听勾起的唇角都快要失了控。
宋启国的嘴巴离沈听越来越近,似乎有股臭鱼烂虾的味道铆足了劲儿要钻进她的鼻腔,可她知道,她不能吐。
可她要怎么办,躺在令人恶心的怀里接受这股臭鱼烂虾的味道和那玉米般的黄牙涌进自己的口腔,同自己的嘴唇触碰交织吗。
沈听屏住呼吸闭紧了眼,宋启国却只以为她是期待,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接近到一指间。
宋亚轩.“父亲。”
宋亚轩推门而入,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低眉顺眼,仿佛根本没有打断一场即将到来的活春宫的窘迫。
宋启国的动作停了下来,面对儿子目睹自己同小妾的亲昵,他直起腰来,用大吼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维护自己父亲的威严。
宋启国.“废物,谁教你的进你爹的房间不敲门的?”
沈听意识到一场与她而言的灾难被制止,迅速爬起来坐在宋启国的后面,小心翼翼的无声呼吸着。
宋亚轩低着头,额前似乎有些长的刘海垂垂了下来,长如蒲扇的睫毛遮住了眸子底下的情绪。
沈听赤脚下了床,跪在床下给宋启国穿鞋,动作娴熟的仿佛这些事她向来常做,宋亚轩却暗自捏紧衣角。
宋启国.“怎么?有事还需要老子请你说?”
宋启国瞪大了眼球,一副极怒之色,可宋亚轩依旧不慌不忙,他向来对他的儿子是这个样子,宋亚轩再熟悉不过。
宋亚轩.“城西有异,还望父亲过去一趟。”
沈听替宋启国穿完鞋便乖顺的站在床边,垂眉敛眸。
宋亚轩.“哼…”
宋启国走到门口还不忘一脚将宋亚轩踹在门上,宋亚轩闷哼一声却不敢反抗,门也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沈听站在床边听的心一慌。
宋启国.“乖乖在家等我,知道吗?”
沈听一惊,这才知道宋启国是在说他,抬起头笑起来媚眼微勾,那眼神看宋启国像是要拉丝。
沈听.“是,老爷…阿听在家等你。”
宋启国对沈听这种眼神极其满意,微微点头转过身去,出了房间。
宋亚轩紧随其后,但他却不忘回头看沈听一眼,朝她微微勾唇笑了笑,漂亮的很。
可沈听被他看的一愣,随后心里发毛。
那双眸子,像深不可测又汹涌澎湃的深海,发了狠般的警告意味和疯狂的占有欲,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沈听害怕。
沈听回味着宋亚轩的眼神,往后退了一步扶着窗台,大拇指摁着太阳穴回神。
沈听慢悠悠的转过身去倚靠在窗边,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动也不动,似是在发呆。
现在的重庆正值梅雨,虽不过才七月,可下了雨总归是略寒凉的,旁边的佣人始终是怕这老爷心尖尖上的六姨太冻着怪罪下来,便拿个薄披肩为沈听披了上去。
沈听意识到身上多了块布料,回过神来扯了扯垂眸。
沈听.“谢谢。”
佣人后退一步同沈听拉开了距离低着头。
小年.“是小年应该做的,天气还略有些寒凉着,六姨太太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子,莫要感染了风寒。”
沈听听到小年的称呼不由得睫毛颤了颤,但还是迅速恢复了过来。
沈听.“好,我知道了,下去忙你的吧。”
沈听将头扭向窗外,雨依旧在点点滴滴拍在窗户上,远处的茂密的林子时不时飞出几只鸟来,雨下的愈发大了,好像没有转晴之势,就连沈听的思绪也不由越飘越远。
关于宋亚轩,她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
之前在美国留学时不经意见在巷子里发现了被人打伤的他,她可怜他更想着她与他也是同胞,便将他送到医院,帮他付了钱给他医治便再无后文。
她以为这便不了了之了,可他却不知道从何处打听到她的大学,她的班级,日日等她下课下学悄悄在后面跟着她却又从不同她讲话,可确实也是在异国他乡为她解决了些危险。
沈听便也由着他那么跟了一年半载,直至她回国之后,沈听便再无见到他。
在沈听都快忘了宋亚轩长了什么样子的时候,家里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母亲被人逼的跳河而死,就连父亲不久之后也病死了。
她一个人在诺大且繁华的上海滩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之后便成为了百乐门的卖唱女,可只是卖唱,仅此而已。
却从来未曾想过当时的宋启国就站在台下看着,看完了她整场的表演。
然后,她就被人不远万里送来了重庆,嫁进了外人传言奢靡黑暗的宋公馆,成为了几乎在整个南方商会能只手遮天的人物宋启国的六姨太。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沈听的意料之外,也从未有人问过她愿不愿。
想到这里,沈听却不由嗤笑一声。
也对,能几乎霸占着整个南方商会,如此霸道横行,无所顾忌的人,又怎会问她愿不愿。
不过是缘悭命蹇,造化弄人罢了,她倒从未想过宋亚轩既是宋启国的儿子,而她也堂堂正正的成为了她的小妈。
可他的眼神,又着实令人不解,每次宋启国对她有进一步的动作时,他又总能恰好赶到并打断,可要真这么说来沈听又觉得或许她还要谢谢他。
一只鸟突然立在外面的窗台上躲雨,翅膀扑棱时打到窗户的声响强迫着沈听回神,飘远的思绪又归于脑海。
沈听.“别多想了…沈听。”
沈听暗道了一声,便脱去了披肩上了塌,准备小憩。
随之眼皮子愈发沉重,塌前的香炉绵延不断吐着白色的烟,沈听支撑不住便闭上了眸子,伴着雨声残响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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