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吴家老宅
阴云密布的四九天,晨起还挂着白霜的白色灯笼,在凛冽的风中左右摇晃,垂下的那抹黄穗子也随着灯笼摇晃着,乌鸦的叫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喜鹊的声音,叫的人心神更显难受。
正堂摆着吴老狗的黑白照片,穿着孝服的吴家人列于两侧想着前来吊唁的众人示以最诚挚的谢意。
无邪穿着一身素色的麻衣,一头栗色的短发因为连日的劳累缺乏打理显得有些毛躁,臂弯中别着的黑色缎带垂在素色麻衣中十分显眼,带着一枚翡翠戒指的纤长手指正无意识的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身下坐着的黄花梨凳子,这花梨凳年代久远,是当年他爷爷从一个清墓里弄出来的,到现在依旧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淡淡的香气。
闻着身下凳子带来的香气,无邪有些昏昏欲睡,连续忙碌多天的疲惫加上伤心一股脑都涌了上来,让他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睛。
吴家老宅很大,一条走道向东通往守夜门房,另一条走道向北延伸。两条走道成直角夹着一大块方形天井,天井下沉,其四周为排水沟。两条走道中部都有一级麻石台阶以便步入天井。
天井里有座近六米高的石山,玉兰树和石榴树各两株。围绕石山和四株树种植了不少佛甲草。
吴三省和吴二白站在两株玉兰树下,两人面对着石山正轻声交谈着,交谈持续了半个时辰,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最后吴老二看着自己那个几年不见的弟弟手中拿着一个雕工堪称鬼斧的玉盒像正屋走去,看着面前的石山叹了口气朝着反方向继续着他作为现任吴家家主的使命。
看着堂中自己父亲那张抱着三寸钉的黑白照片,无二白喃喃道“您到底在布置一个什么局?这么多年了,您那隔板下压着的那幅画上的她到底是谁?”
日头从天井东边落到西边直到再也看不见,鹅毛一般的雪密密麻麻的砸下来,无三省从正屋走出,他身后跟着已经换回常服的无邪,两人走到天井边一直侯在门边的伙计悄无声息的打着两把黑色大伞站在了自家小三爷和三爷的身后。
“三天后来我堂口,交代你的东西别忘了。”男人回头跟无邪说完便低头点了根烟,抬腿走进了雪里,身后跟着的伙计没有半分停顿的高举着伞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两人的背影也就是两个呼吸间就隐藏在了密不透风的大雪之下。
长沙的这场雪下的既诡异又突然,无邪望着天井中顶已经变白的石山,脑海中回想着刚才三叔跟他说的话。
“吴家几百年都是在地底下讨生活的,这种情结,不能说断就断。大侄子,你爷爷他有个大秘密,你就不想知道吗?”
他想,他可太想了,尤其在三叔将一副女子画像给他看了并告诉他这是他爷爷藏在隔板下每年的除夕他便会带着这画像以及玉盒中的一柄流光溢彩不知是何材料跟他手指一般粗细的如意消失10个小时,然后又会带着一身凌冽寒气和一身浓重的血腥气在除夕夜前准时坐在家里。
没人知道这十小时他去哪了,去干了什么。
现在既然有机会可以解开这个他也好奇了多年的迷,那他自然不能错过。
想罢无邪摆了摆手示意伙计不用跟着他,转身消失在了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