诃那回来时,发现事情比自己以为的更加糟糕。
陆离被捆着吊在婆娑树下,嘴角带血,看起来受伤不轻。
阿浮和自己的族人都聚在婆娑树下,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陆离,气氛有些凝重。
诃那陆离?
诃那阿浮你们这是做什么?
阿浮见自家兄长终于回来了,欣喜地跑过去,分明他只离去了两三日,他却像是三秋不见一般。
阿浮君兄长终于回来了。
阿浮君这个凡人抓了我一个寄水族人,妄图取其水元,被我发现抓了起来,正打算处置他呢。
诃那不可能,陆离不是这样的人,我信他。
诃那望向陆离想向求证,可在看见那人自责愧疚的神情时,心中已然明了。可陆离明明不是随意伤害无辜的那种人,为何他会这么做?在他心里,陆离是他见过的最真诚、仗义的凡人,可他如今的做法,诃那很难接受。
诃那族人可无恙?
阿浮君有我在自然无恙。
阿浮君但兄长可不能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就放过他,伤我族人者不可轻饶!
苔老是啊,阿浮将军说得对。
苔老老臣知道您最重情谊,可这陆离却不顾念你们之间的情谊要伤我族人,君上莫要因私废公呐。
一旁的苔老附和着,让原本想将此事轻拿轻放的诃那无可奈何,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借口放了陆离。
陆离闻言更是愧疚,一颗羞耻心把他灼得痛不欲生。
他怕柳梢等不及,所以最终他选择了辜负诃那的情谊,他真的在抓住一个寄水族人后抽取水元,若非阿浮君及时赶到,一只无辜的妖怪就成了他的手下亡魂。
陆离一切都是我的错,妖君不必为难,要杀要罚,陆离绝无怨言。
既然陆离也说了,诃那再不愿,也只好亲自动身,他取出妙音笛,一曲妙音之后,地上的陆离再无生息。
诃那如此,诸位可还有异议?
妖君的妙音做武器时威力强大,陆离一届凡人定活不过,族人们见此自然没有异议,纷纷散去。唯有阿浮和苔老心里清楚,看破不说破,甩袖离去。
见众人散去,诃那叹了一气,从自己身上取出水元,打入陆离体内,几息之后,陆离竟苏醒过来。
陆离对自己还活着一事并不意外,只是内心的愧疚更深了,他不敢去看诃那的眼睛。
诃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离对不起………诃那我…………
陆离柳梢性命垂危,我迫不得已才想借用寄水族的水元………
诃那惊诧,柳梢居然性命垂危!
诃那施法消去陆离身上的绳索,又为他治疗了一番,甚至还怕他站不稳,特地伸手去扶他。
诃那水元我已经给了你,你便做自己要做的事吧,柳梢那边我会过去照看的。
瞬息之间,诃那便带陆离出了洗月池,直接到了武扬侯府附近。
他松开陆离,嘱咐几句便要走,却被陆离叫住。
陆离诃那,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诃那闻言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诃那你和柳梢永远都会是我的朋友。
诃那陆离,一定要活着回来。
陆离鼻子发酸,感觉眼眶有热泪流出,心口更是有什么破土而出。
陆离我会的,我知道有人在等我。
他毅然转身,带着无所畏惧的坚毅和果敢,为孤寂的灵魂寻一个心安。
武扬侯意外于白衣妖君的到来,这位只在传闻中出现的人物果真是一位谦谦君子,举止有礼,言谈温和,气质比他见过的仙居仙人还要仙。
那些弟子的眼中纷纷露出了惊艳、诧异的目光,而白衣妖君仿若未觉,依旧神态自若。
诃那用水元压制住了柳梢体内的反噬之伤,但到底治标不治本,需陆离带回蚀骨瑟才能救下她。
凭着他此刻手面上出现的裂纹,诃那知道陆离离蚀骨瑟不远了。他也问过柳梢与陆离之间的事情,察觉出柳梢这姑娘多半是被骗了。
诃那陆离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为何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柳梢我亲眼看见他对白凤说,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抱月剑,你要我如何原谅他?
诃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只是白凤骗你的手段?
柳梢不可能,那个陆离那么真实,我不信!
诃那无奈叹息,陆离和柳梢之间的爱意使婆娑树都复生了,他那时才选择了放手,才遇上了润玉;而今一个小小的骗人把戏,就让他们反目,诃那很是忧心。
可惜柳梢不相信陆离,而自己因为蚀骨瑟怨念限制,帮不了大荒之地的陆离,一时间不知所措。
大荒之地的陆离成功拿到了蚀骨瑟,但他也被蚀骨瑟击中,怕是命不久矣。
生命逐渐流逝时,陆离的脑海中闪过了生前的很多画面,有师父卢笙教他术法的,有师姐白凤背他看病的,有陪柳梢行舟游湖的,还有和小鱼妖嬉笑打闹的…………
最后一刻,白衣的身影渐渐清晰,他听见那人唤他“陆离”。
原来自己竟是对小鱼妖有了执念?可终究这份心意明白得太晚,执念也消散了。
诃那一察觉到蚀骨瑟的怨力消散后,就知道陆离成功了,尚未来得及与柳梢打个招呼便赶往大荒之地,结果就看见陆离抱着蚀骨瑟正在消散。
诃那陆离!
诃那慌张地向他跑去,可还未触碰到那人的衣角时,陆离便彻底消散了,他只看到了那人最后复杂的眼神。
那一日,陆离有了完整的心,却来得及瞧心上人最后一面,仙居的洛歌上仙出关归来…………
那一日,柳梢治好了伤,却失去了恣意生动的少年…………
那一日,凤眼莲落,婆娑树枯,妙音笛吹了一夜,心桥的尽头也再遇不见爱泡龙尾的仙人…………
从此,白衣妖君彻底失去了笑容。
(这个系列喜欢be的宝子,到这里就可以当结局了;喜欢he的宝子,我还可以再搞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