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见面

徐杰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回家了，他每个月都与家人通电话，爸妈依旧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重复说过的话。徐杰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春节回到家里，爸妈总是避不开这个话题。徐杰表面唯唯诺诺，心里并没有真正在意。他想，我还要出去几年呢，婚姻急不得，况且现在也没有合适的对象。他相信缘分，时间到了，该来的自然会来。因此，二十六七岁这个年纪对徐杰来说，还是着急了些，而一旦过了三十，想法又骤然不一样，那时估计会心急如焚。大学同学，有三四个一毕业就立马结婚的，但大部分人都是工作几年后再成家。

徐杰与黄玲燕从认识到现在，未曾谋面，这次他从遥远的西北回来，终于如愿以偿了。见面的地点在家乡县城。徐杰记得，当时黄玲燕带着羞怯的面容向他走来，步履轻盈，脸上绽放美丽的笑靥。她披散一头长长的秀发，穿着白色裙子，一双慧眼，有着黑黑的明眸，外表一看，就是一个有见识、有阅历，受过教育的人。在徐杰心里，她虚怀若谷，才气过人，有一颗崇高而美丽的心灵。他们好像是久违的故人，但一见面彼此又显得羞涩、忸怩起来，说话甚至有些疙瘩、不流畅。他们漫不经心的走着，谈论着天气，感叹县城之变化。谈了一阵之后，很快就冷场了，有些尴尬，会面的时间不长，他们很快就分别了。

第二次见面是在元宵节前几天，他们从县城出发，一起坐车前往A城。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比第一次要好得多，看上起自然了许多。在大巴上，他们慢慢敞开心扉，聊了起来。偶尔手不经意碰到一起，像一道闪电，那种感觉既温暖又美妙。有时她用双手整理飘逸的头发，微胖的手变得灵巧起来。大巴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在节节后退，他们谈话的声音柔和低沉。徐杰心里感到奇怪，眼前的黄玲燕是多么优秀、完美，真想和她促膝长谈，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他想，是不是喜欢上她了。可是，徐杰转念一想自己长期在外出差，她还在念书，这种古怪的想法又戛然而止。

“春节热闹几天又过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喜欢了，感觉一年不如一年，是不是长大了的缘故。越长大越觉得枯燥无味了，寻觅不到童年的乐趣，想起那时整天都在玩，只要不烦着大人就行，活蹦乱跳的到处乱逛，肚子饿了，吃什么都觉得香甜。过年最喜欢放鞭炮，有时把捡来的炮仗捏在手里点燃，然后迅速扔掉，彭的一声，很刺激又很快乐。现在一看到小孩在放炮竹，就想着远离一点，心里也跟着胆怯几分，再也没有勇气拿在手上。很多人像我一样，久久才回家一次，有人一回来又到处乱跑，真正和家人在一起也没几天，人啊，就是这样，不回来就想着回来，回来了又待不住。”徐杰侧过身去，望着她一张安祥的脸。

“我爸妈今年春节没回来，在广西我外婆那边过，我也想去，可是路途实在太远了，春节火车票有难买，一票难求。在老家有爷爷奶奶相伴，唠唠家常，又常和几个小孩一起玩耍，我俨然成了孩子王，他们像跟屁虫一样整天粘着我，我教他们玩各种游戏，剪纸，甚至画画，他们玩得很嗨，莫名的咯咯地笑个不停，我又好像回到了童年的样子……你知道吗，有一两次我坐在公交车上，一直到终点，没有下车，然后又折回原点，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县城河流宽阔，河水有些浑浊，不过有时在河边散步也挺不错。我不喜欢热闹，在A城一个人独处惯了，远离熙熙攘攘的人群，静静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