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沈翊画出一张惨遭毁容的脸。

沈翊杜城呢？

裴川听到沈翊声音的时候正在江南百景图里搞基建，吓得手机差点掉进脚边的垃圾桶。

虽然她及时摁掉了屏幕，但她坚信沈翊看到了——要不然等会儿把他暗杀了吧。

面对沈翊求知的目光，裴川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

裴川和蒋峰出去了，说是查到了嫌疑人的线索。

沈翊哦了一声，继而把画递给她：

沈翊那麻烦你把这张画给他。

瞧着递到手边的画，裴川并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问：

裴川你不自己给他吗？

沈翊一时间居然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心说大家都知道我和杜城有矛盾，合着你还在这儿拱火，年轻人的确是非同凡响。

沈翊我没有他微信。

这回倒是轮到裴川愣住了，眨巴着眼睛只说了三个字：

裴川行，行吧。

沈翊笑起来，心说还是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杜城和蒋峰回来的挺快，但看他俩的神情，多半也能猜出来此行是失败了。

嫌疑人艾文是一名严重的精神病患者，她虽然有杀害梁毅的动机，但实在没有杀人的机会——毕竟她现在在精神病院常住。

而且以她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可能完成杀人且不留下任何证据。

据蒋峰说，她虽然不太正常，但对梁毅说得上是恨之入骨，恨不能食其髓啖其肉。

想来也是，如同梁毅这般禽兽之人，他死，或许算得上是罪有应得。

裴川一直觉得，像这种策划精密的杀人计划，死者通常都是罪不可赦，却又以卑劣的手段逃脱法律制裁——毕竟谁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而赔上自己的一生，除非痛恨这个人到了极点。

*****

沈翊人我画出来了，办公室我可以用了吗？

裴川再次进406的时候真的后悔自己走了进来。

然而当杜城和沈翊都在第一时间扭过头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时候，裴川觉得似乎也不能辜负了他们俩的眼神。

她张着嘴比了会儿口型，才斟酌出了第一句话：

裴川我什么都没看到。

继而杜城像是怕她跑了再引起他和沈翊之间的尴尬气氛，于是立刻问道：

杜城你找我什么事？

裴川惊恐地望了杜城一眼，心说我真不是特意找你的。

裴川喝——咖啡吗？

裴川提着两杯咖啡小心翼翼地问，

裴川我看大家都挺忙的，就我没什么事，所以帮大家点了外卖。

杜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

杜城嚯，你胆挺大呀，特殊时期还敢点外卖到我们这儿，张局没逮着你？

裴川眨巴着眼睛，一副天真的模样：

裴川我给张局也点了一杯。

杜城：你还真敢啊！

裴川歪了歪头，坏心眼子就使出来：

裴川那是不喝啊，我拿走了啊。

杜城喝。

杜城从裴川手里接过一杯，也不看标签，张口就是一大口。

杜城咳咳咳，美式啊！

杜城的脸色瞬间绿了，

杜城太苦了吧。

裴川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裴川城队，有没有喝出一股回味甘甜呢？

杜城问她：

杜城还有一杯是什么？

裴川焦玛。

杜城算是想明白了，气哼哼地开口：

杜城合着你还差别对待是吧。

裴川立刻摇头解释：

裴川我只买了一杯美式，还是城队你自己选的。

杜城：你给我出去。

*****

仅仅一晚上的功夫，沈翊的画已经从406内贴到了外头。

正当李晗啧啧称赞的时候沈翊从画室里走出来，显然是一晚上没睡的形容，不仅黑眼圈乌青，甚至连脸颊都水肿了。

沈翊大海捞针的事儿，就辛苦你了，城队。

沈翊笑得颇有几分得意的意思，

沈翊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我去吃个早餐。

沈翊走到公共办公室门口，正巧裴川揉着眼睛一脸睡眼惺忪地进办公室，约莫是的确还没睡醒，见着往外走的沈翊竟开口打招呼道：

裴川沈老师，你也刚来上班啊。

沈翊心情不错，就笑：

沈翊刚下班。

不过裴川似乎漠不关心，只哦了一声。

沈翊瞧着她这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就起了心思，想着逗一逗她让她醒一醒，别进去又挨杜城的骂，于是就道：

沈翊你手里拎的是给我带的早饭吧，你上次说的那个小笼包？

听到吃的裴川立刻就醒了，一双桃花眼都差点瞪成了杏眼：

裴川这是我的早饭！

然后就见沈翊笑得喘不过气，这才知道是被人逗了。

裴川沈翊！

眼见着那人背影愈发遥远，裴川气得只能狠捏了一把空气。

*****

不得不说沈翊的画对工作进展十分有帮助。

通过他的画，刑侦队终于能把整形医院里百十来个人一一对应，并传唤人到局里讯问。

大概是前一天裴川说过自己太空，杜城就派她和老闫去做笔录。

来的一个个都是美女，不过看多了也就审美疲劳，果然是一双手一个模子做出来的，总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蒋峰人倒是对上了，但都有不在场证明。

裴川把文件夹递给杜城，心说拿去吧，这都是本宫自己写的，手都要写断了！

杜城接过笔录，问道：

杜城最后一个什么时候来？

李晗最后一个叫范若萱的，不肯在白天来。

等那人姗姗来迟时，老闫问道：

闫谈声麻烦你能把口罩取一下吗？

女子的声音平淡：“能不取吗？”

老闫摇了摇头。

等她摘下口罩的时候，老闫和裴川都吃了一惊——这张脸，分明是在沈翊的笔下见过，只是现在再看，更觉凄厉惊人，明明是为了整容，为了变得更漂亮，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闫谈声前几天，你是去找过梁毅吧？

范若萱诧异地抬头。

闫谈声你要知道啊，我们呢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你叫到警察局来。

“我是去找过他。”

梁毅给范若萱使用的填充材料都还在临床阶段，结果就是这些还没得到验证的材料，毁了范若萱的整张脸。

然而更为过分的是，梁毅还录下了强迫范若萱发生关系的视频，以此来威胁她不将自己告上法庭。

裴川听得牙直痒痒，心说这要换了自己，就在这狗东西的酒里下迷药，给人迷晕之后来个物理阉割。

“他说，只要一个很小的手术就能变美——是更完美。”范若萱的话里带着哭腔，“开始时，我做手术时为了变美，可是梁毅把我彻底毁了。后来，我就不停地修复，修补，直到修补都修补不了了。”

裴川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范若萱：

裴川没有人生来就是完美的，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渣而自责。

“谢谢。”

闫谈声园区的监控显示，25日晚上你在梁毅的公寓里待了两个小时左右。

“25号？”范若萱脸上的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不可能。25号晚上，我一直在派出所。”

这件事情她没有说谎的必要，毕竟那天晚上她到底在不在派出所只要一查就知道真假。裴川侧过头去，对着单面镜外的杜城比了个口型。

监控。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监控有问题，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是新人，或者说杜城因为和沈翊的恩怨，而导致所有人都选择性地遗忘了她的假设。

不过现在，这件事应该被再度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