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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觉得自己快哭了。

她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沈翊要自己搁这儿看他教人画画。

裴川自认没有这方面的艺术细胞，虽然的确很佩服画像师，但的确没有学习的兴趣。

更何况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

看人画画着实容易犯困，裴川没看多久，果然又开始打瞌睡。

沈翊忙里偷闲，嘱咐了裴川一句：

沈翊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先回家。

裴川揉了揉眼睛，嘟嘟囔囔地开口：

裴川这要是被我师父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呀。

言下之意便是，今晚上我就是睡，我都要睡在这里。

沈翊又问她：

沈翊在这里你睡的好吗？

裴川白了他一眼，又倒头睡了过去。

被叫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看小刘和沈翊的状态，显然是在会议室里熬了一整夜。

太卷了，裴川望而生畏，有这么一个同事，自己再努力也会显得平平无奇。

不过好在一晚上的功夫并没有白搭，沈翊和小刘已经将嫌疑犯的形象汇总，得出了三个完整的嫌疑人画像。

根据这三张画像，凤池派出所很快将三人逮捕。

“柳小叶的妈妈来接她了。”

听到这话，裴川霎时间站起身，在胡所和小刘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走出会议室。

胡所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怎么了？”

沈翊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沈翊的目光重又落到最初的那张画上，

沈翊为什么这个人的脸上会有斑？

*****

裴川小叶妈妈您好，我是北江分局刑侦队的，我姓裴，有件事想问问您。

柳小叶的母亲正在替女儿收拾床铺，见裴川走进来，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

裴川斟酌一二，最后还是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于是开口便问：

裴川小叶在小时候，是不是也曾遭人……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叶妈妈眼眶红了一圈，眼中蓄满泪水。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颤抖，“是，是小叶告诉你的吗？

裴川摇了摇头：

裴川她其实一直都没有走出来。既然当时已经知道是谁，为什么没有报警？

“我害怕！”母亲绝望又无助，“我如果报了警，他会被抓走，可别人怎么看我们家小叶？留给我们小叶的，只有被猥亵的标签。”

裴川可这难道是她的错吗？小叶没有做错任何事，可从今往后她甚至连裙子和短袖都不敢穿，她永远无法逃离那个人带给她的阴影，她的身后将是无尽的深渊——您更愿意看她这样生活一辈子是吗？

母亲终于捂着脸放声痛哭：“可我也没办法，是我的懦弱害了她……”

裴川拍了拍母亲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裴川但她很勇敢，她愿意走出来，她想生活在阳光下——她还有机会。

*****

沈翊小裴，陪我一起走走吧。

裴川看着满脸笑意的沈翊，心说我能说不吗。

自从上次走走聊了些有的没的，裴川就深知只要沈翊想散步了，那就绝不仅仅是散步。

于是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换上一副标准的微笑：

裴川好。

沈翊我觉得从赵明哲案开始，你好像一直都不太开心。

沈翊缓缓走在裴川身边，

沈翊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裴川回答的倒也自然：

裴川这两个案子让我开心不起来而已。

沈翊微微点头：

沈翊对了，你上次说有机会和我说什么？

裴川看着他就笑：

裴川可是现在我还不想说。

沈翊顿了顿，也笑：

沈翊是这样啊。

裴川我听说你以前是个长头发，性格也是带着刺的。

裴川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二，调笑道，

裴川你倒是逐渐变成了人民群众信任的样子。

这话说的温和，不像是局里其他人，提起他就总会联想到七年前雷队的案子。但她只是好奇他从前的性格，并不在乎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说实在的，他之所以总是和裴川一起出外勤，完全是因为小裴川的性格实在让他舒适。从不咄咄逼人，也温柔的张弛有度，像是荆棘中避让生长，最终开出的花。

他不清楚她的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可他总觉得她的成长，或许从未有人替她挡去过风雨。

天色暗淡，日暮交替。

裴川忽然间开口：

裴川灯亮了。

两人无言，仰头望着漫天灯光，就像是一场飞蛾扑火的决绝，又像是孤星陨落的落寞。

*****

第二天裴川到局里的时候，就见一群人围在一幅画前，美其名曰瞻仰。

三秒之后，裴川就后悔自己看到了这幅画。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啊，画功差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搁在最显眼的位置展览，这不诚心遭人吐槽嘛。

思索半天，裴川断定，一定是自己师父杜城干的。

没想到自己师父这么幼稚，用这种丑到离谱的画吸引沈翊的注意。

这什么小情侣的打闹模式啊。

然而沈翊居然配合他，在那说了一连串十分专业的话，夸杜城有天赋。

蒋峰第一个表示不服：

蒋峰这叫有天赋？这画的还不如我呢。

杜城气得差点掉了马甲：

杜城你给我闭嘴。

随后又问沈翊：

杜城真的有天赋？

沈翊的笑也没绷住：

沈翊逗你的。

多么标准的你在闹我在笑啊，裴川捧着脸在后面看的津津有味，眼神里就差冒出粉红泡泡了。

见状李晗就问她：

李晗你怎么笑成这样啊？你这个眼神——是对沈老师有意思？

裴川继续托着脸，保持原有的笑意转向李晗的时候，顺带加深了几分笑，又随即秒收。

把李晗吓了个半死。

李晗哎，我觉得沈老师真的很不错，长得又帅，性格也好。

李晗说起沈翊来简直如数家珍，

李晗沈老师这肥水，可别流了外田啊。

裴川就道：

裴川他要流到外边去，也没人拦得住啊。

话刚说完没多久，就听406里一阵响动，沈翊随即冲出来，不管杜城在他身后喊了他多少声，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莫名被人甩了脸，杜城在公共办公室里逼逼：

杜城怎么了这是，丢了魂一样，你们有人欠他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