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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军伟果然来了玩具店。

在店中显眼的位置摆了一款机器人的玩具，和在案发现场的长得一模一样。

李军伟盯着那玩具看了好一会儿，兀自道：“他居然还有脸卖这个玩具。”

沈翊你说什么？

李军伟抬头：“给林志杰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

裴川看了沈翊一眼。

李军伟继续道：“前几次爆炸案你听说了吗？”

沈翊点头，继而李军伟拉下外衣的拉链，倏地露出腰间缠满的炸弹。

裴川瞪大了眼睛。

“给他打电话。”李军伟举起手中的引爆器，“只要我轻轻一摁，这个地方就没了——打电话。”

沈翊不慌不忙摁了一个号码，打着电话的过程中还向右移了移，完完全全站到李军伟对面。

裴川愣了愣，心想沈翊这个电话只有可能打给自家师父杜城，而他突然出现这样的行动变化，应该是狙击手已经到位了。

但除非子弹击中脑干他才会立刻死亡，否则无论击中哪里都只会激怒他从而摁下引爆器。

所以沈翊才会用身体语言告知外面，千万不能开枪。

李军伟换了个位置坐下：“他要是不回来，就只能你们两个陪我了。”

又过了三四分钟，李军伟指着裴川道：“你离我近点。”

沈翊下意识就想伸手拦在裴川面前，却不想裴川已经先一步走到李军伟面前坐下，不慌不忙地问：

裴川你很爱你的儿子，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到李连楷，李军伟的眼眶倏忽间通红，开口时几近哽咽：“我接到电话说小楷从山上摔了下去，他们说是意外，可我知道不是，是他们把小楷推下去的。”

裴川默了默，事实上这大概率是一起意外，十三四岁半大的孩子多半没有那么歹毒的心肠，不会故意杀了李连楷。导致搜救队晚到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这些孩子因为害怕而不敢告诉大人，才延误了最佳救援时间。

只能说是他们间接害死了李连楷。

“这个炸弹我做的最用心，威力也最大。”李军伟面露些许癫狂，“林志杰怎么还不回来，再给他打电话！”

沈翊你也知道！

见人凶巴巴地对裴川吼，沈翊三两步挡到她面前，

沈翊现在周围都是警察，他一时半会儿怎么回得来？

“他回不来你们就得死！”李军伟突然站起来冲着外面大声道，“我知道你们在外面，十五分钟，如果林志杰不回来，我就引爆炸弹！”

裴川扯了扯沈翊的衣服，轻声道：

裴川你能给他画一张李连楷长大之后的样子吗？

沈翊忽然悟了，问李军伟：

沈翊你想不想见小楷？

“想。”李军伟毫不犹豫，“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沈翊立刻道：

沈翊我能让你见到小楷长大成人的样子！给我十分钟。

“五分钟。”

*****

整个绘画的过程中李军伟很是焦虑，手指一直摩挲在引爆器的按钮上。

裴川生怕他一个手抖就把按钮摁下去，到时候自己和沈翊可能就是二等功了。

于是她开口道：

裴川小楷真的很幸福，他有你这样一个爱他的爸爸，想必他也很爱你吧。

李军伟的眸子一顿。

裴川我很羡慕小楷。

裴川继续说下去，

裴川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没有见过我的爸爸。被收养之后养父并不喜欢我，他总是喝酒，也讨厌我哭。我只要一哭他就打我，还把我关到小黑屋里。

裴川说的煞有其事，好一副可怜的模样，果然让李军伟动容。

“他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领养你呢？”

裴川是啊。

裴川歪着头，脸上是若隐若现的凄苦笑意，

裴川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收养我呢？

沈翊的手微微一顿。

裴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沈翊霎时回神，抖着手将那副画像递到李军伟手中：

沈翊这就是你的小楷。

就见李军伟眼中盈满了泪，眼神再也离不开那副画像，口中喃喃，是我的小楷。

是跨越生与死的思念，是永远不可追回的遗憾。

裴川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沈翊，并以最不动声色的方式示意他抬眼看窗外。

外头杜城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趴着，正调整身形准备突入。

可李军伟还紧紧握着引爆器。

如此就算杜城控制住李军伟的身体，他也能立刻按下按钮，到时候就是三个烈士了。

必须想个办法让引爆器从他手中离开。

电光火石间，裴川忽然抬腿一个斜踢，足尖重重踹上李军伟手腕处。李军伟没有防备，手因受力而下意识松开。

就在这时杜城破窗而入将其扭倒在地，从背后死死钳住他的胳膊。而就在那引爆器快要落地时，沈翊扑过去一把将其握住。

三人的配合仿佛经历过千万次的演练，默契到没有一丝迟疑。

裴川长长松了口气，脱力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