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摩拉克斯建成璃月港,他看仙家逐渐退隐山林,他看这座城邦逐渐独立,渐渐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愈发相似,他便感慨:岩君当真厉害至极。
摩拉克斯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遥望着璃月港。
“很漂亮。”
也不知在回答许久之前的问题,还是在淡淡的叙述。
摩拉克斯极目远眺,眉间簇着几分忧愁,闻言,牵了牵嘴角,笑意温和:“是么。”
魔神战争还未结束,依钟离记忆里那位客卿所言,应当是还要许久的。他原以为璃月这样安定,定然会如此模样坚持到魔神战争结束,可他大抵是错了。
这本身就是个混乱不堪的时代。
战争总是出其不意,摩拉克斯堪堪褪下战袍,尚且歇息几日,便又有战事的讯息传来。
钟离到底只是个现世之人,哪怕对历史再怎么了如指掌,也不如摩拉克斯清楚,他明晓璃月会坚持下去,成为未来那样繁昌的贸易之都,摩拉克斯会卸下神职,尘世闲游做一个凡人,他倒是并不忧心什么。
说起来,他倒也好奇摩拉克斯在这样穷途末路的情况下如何扭转乾坤。看着远处璃月港许多黑点挪动着,钟离勉强辨别出来他们在做城防,颇有兴趣的开口:“岩君有几成把握?”
摩拉克斯瞥了眼石桌上布着的地图以及兵法册子,捏着下巴思索,低吟:“大抵……四成罢。”
他这话说的认真严肃,钟离有些讶异,侧眸:“四成?岩君竟是连一半的把握也没有?”
摩拉克斯揉了揉眉心,叹息:“你倒是连忧心我都没有。”
对方突然宣战必然有着十足的准备,然而摩拉克斯不久前才上过战场,军队堪堪歇下,粮草也严重不足,毫不夸张的说,璃月港此刻宛如强弩之末。
摩拉克斯想绕过山岳,从侧方直攻敌营,钟离对他的法子哑口无言,许久,否认道:
“璃月港兵力有限,若是侧攻,则城内必然无防,如此……”
他顿了顿,叹息:“有失偏颇。”
摩拉克斯也是想过这点的,他走至石桌之前,手掌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在地图上指着:“璃月港如今皆是伤病妇女,自然是要留兵守着的。”
钟离皱眉:“依璃月港如今的军力,若是兵分两路,怕是要两方夭折。”
“自然,”摩拉克斯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所以我的意思是……”
“军队全部守在城邦之内。”
钟离听得眉头直跳,心底那些因已知未来带来的确信消失殆尽:“可守而不攻亦不妥帖。。”
“我何时说要只守不攻了?”摩拉克斯蹙眉,扭头看他。
一时怔愣,钟离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你……”
摩拉克斯站直身子,与钟离对立站着:“仙家伤亡惨重,但尚且足以守城,加之军队防守,守城自然不在话下。”
钟离眼皮直跳。
“我的意思是……”
摩拉克斯语气严肃,全然不似在开玩笑:“我一人攻敌。”
“你疯了?!”
钟离一时气血直冲胸腔,呼吸都有些不稳:“……摩拉克斯。”
“即使对方实力大不如你,但他既有信心宣战,必然不会如此简单……这也太荒唐了。”
摩拉克斯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眸微眯,闪着细碎的光:“怎的就荒唐了?哪怕我战亡了,也有保障叫他重伤。”
“届时若陀率军正攻,其余仙家分别在其余方位加以夹攻,他必死无疑。”
钟离一口气没上来,半天,才道:“不妥。”
摩拉克斯便看着他:“还有其他法子吗?”
钟离:“你有把握活着吗?”
他眉间含笑,神情温和:“我有把握赢。”
“对方还在养精蓄税,我们可以再仔细谋略。”
摩拉克斯无奈:“你也知他们是在养精蓄税。”
他唤了他的名字,叹息:“便是我下令防守恢复军力,敌方也早该准备好了一切要袭击城都了。。”
“他们吃定了璃月不可能现下反击,这也是他们防备最弱的时候。”
“是两方军力差距最小的时候。”
一时默然,摩拉克斯温和的笑了笑,玩笑:“说不准我还能完好的退回来呢?”
钟离不答。
许久,他听到自己问:“你准备何时实施?”
摩拉克斯对于他的态度并没有多少意外,远眺着璃月港后碧蓝的海,淡淡叙述:“三日之后。”
“对方驻军许久,此时粮草已然不足,而支援的物资已经被留云和理水等人挟持了。”
“消息传到前线恰恰需要三日时间。”
钟离了然。
粮草被劫,正是军心大乱之时,此时对方正处于最弱的状态,破绽百出。
“他们以为璃月正乱着,但真实情况往往不是如此。”
摩拉克斯道:“他们决然没有料到璃月在四面楚歌的时候还会有如此举动。”
“三日之后。”
他重复了一遍。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
摩拉克斯扭头看他,笑了笑:
“你可得好好准备与我庆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