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我了。

陶艺制作过程，远比想象中激烈。

温纵歌打定主意不给刘耀文好脸色，操作起来也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拉坯机上，泥土在两人手中仿佛成了角力的工具。

刘耀文“往左一点。”

温纵歌“我觉得该往右。”

刘耀文“水多了。”

温纵歌“分明是少了。”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旋转的陶土在力量的拉扯下，形状变得有些抽象。

跟拍PD的镜头牢牢锁定着他们，直播间的人数疯狂上涨。

【哈哈哈哈这是做陶艺还是打架？】

【这俩人是在用泥土吵架吗？】

【但是你们不觉得……他们靠得好近吗？】

【L神的手刚刚是不是护了一下温姐的手！虽然很快拿开了。】

【温纵歌耳朵红了，我看见了！】

在一次力量的争夺中，温纵歌的手肘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水杯，清水眼看就要泼到她裙子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更快地伸过来，挡在了水渍前。

是刘耀文。

他用掌心接住了大部分水，只有几滴溅到了他的衬衫袖口，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

温纵歌愣住了，看着他被打湿的袖口和湿漉漉的掌心。

刘耀文却像没事人一样，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抬眼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

刘耀文“小心点。”

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只是出于基本礼仪。

温纵歌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乱。她别开脸，闷声说了句。

温纵歌“……谢谢。”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莫名淡了些。虽然依旧没什么交流，但动作间的对抗少了，偶尔甚至能出现短暂的、笨拙的配合。

最终成型的作品，是一个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个杯子的器物。

表面还留下了几道疑似指甲划过的痕迹。

看着这个惨不忍睹的杰作，温纵歌自己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如同冰河解冻，带着点自嘲和无奈。却明媚生动，瞬间驱散了之前所有的针锋相对。

刘耀文看着她笑得弯起的眼睛和微微泛红的脸颊，目光微凝，唇角似乎也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刘耀文“看来，”

他拿起那个丑得别致的杯子，端详了片刻，语气里听不出是遗憾还是别的什么。

刘耀文“我们的默契，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温纵歌止住笑，哼了一声，抢过那个杯子。

温纵歌“丑是丑了点，好歹是亲手做的。L神要是嫌弃，归我了。”

刘耀文没有反对，只是看着她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把那个丑杯子抱在怀里，眼神深了深。

陶艺环节结束，接下来是短暂的休息和采访时间。

温纵歌被单独带到采访间。

经历了上午这一番斗智斗勇，她身心俱疲，面对镜头时，甚至懒得再刻意维持那副温怼怼的面具，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主持人照例问起和刘耀文合作的感受。

温纵歌看着镜头，沉默了几秒。脑子里闪过他挡水的手，闪过那个丑杯子，闪过他偶尔流露出的、让她心跳失序的复杂眼神。

她忽然觉得有些累。

扮演一个角色，原来也挺耗费心力的。

她轻轻吐了口气，难得地没有用尖锐的言语武装自己，语气带着点真实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和无奈，轻声说：

温纵歌“他这个人其实挺难懂的。”

顿了顿，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麦克风忽略：

温纵歌“有时候觉得他讨厌得很，有时候又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说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

采访间里安静了一瞬。

而此刻，站在采访间外，隔着单向玻璃，原本只是路过、恰好听到里面动静的刘耀文，脚步倏地顿住。

他听着里面那个带着困惑的、柔软的声音，看着她对着镜头微微蹙起的眉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深邃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碎裂了一道缝隙。

一丝极淡、极复杂的情绪，如同投入古井的微石，悄然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