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骤雨疾风,公主府,一宫人形色匆匆,一见到卧榻上雍容华贵之人,直接跪下:“长公主,皇上驾崩了!”
卧榻之上,大夏的平乐长公主李蓉微微抬了抬眼,悲戚的神色不显一丝慌乱,只问了一个人:“裴文宣在何处?”
“噗通”一声,一旁的内侍盛汤的勺不甚跌落,碎瓷满地。
李蓉一惊,立马收敛神色,出声安慰道:“容卿?”
苏容卿放下手中之物,行礼赔罪:“公主恕罪,裴相已在外等候多时,是在下自作主张,不想让他扰了殿下养病。”
“你何罪之有,”李蓉急言道,“我与他本就貌合神离。”
苏容卿顿了顿首,摆了摆手那宫人便已经退下,坐到了李蓉塌边,略带试探道:“殿下,是要宣他进来?”
“总归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宣吧。”
李蓉作势要起身,苏容卿连忙扶着到了厅堂。
回想当初十八岁成婚到如今已有二十载,岁月不待人,她也从那个青葱少女到了现在满脸的细纹,上天对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香炉中传来阵阵幽香,李蓉轻掩鼻尖,对苏容卿道:“容卿,将香炉撤了吧。”
苏容卿顿时了然,这是想让他避嫌的意思,拱手致意:“容卿告退。”
门开后便瞧见了裴文宣,二人面面相觑,一人淡然,一人带着狠意。
苏容卿一言未发,只轻轻道:“殿下身体还未好全,还请裴相……”
“苏内侍!”裴文宣厉声打断,“我与公主如何,与你无关!”
说完,裴文宣大步流星走到了松芝堂,李蓉斜靠在榻上,微眯着眼,面色苍白,见他来了,抬眸漠然道:“何事?”
裴文宣面带冷意,直截了当:“李川死了。”
“呵。”李蓉一声冷笑,果然满朝文武唯他是从,裴文宣啊裴文宣,连皇权都不敬了,李蓉可不怕他,“放肆……咳咳咳……”
说完便忍不住地咳嗽起来,裴文宣连忙走去抚摸李蓉的背,却被李蓉直接推开,正色道:“裴相深夜来此,难道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对上不敬,对下欺压,对我……”
心狠手辣……
李蓉一点都不想说下去,背过身去。
裴文宣静静地瞧着李蓉的背影,原以为她在病中,不该谈论这些,指责起他来倒是中气十足,这朝堂上下,世家只知道谋取私利,鱼肉百姓,要不是有他在,西北的蛮族早就打到华京来了,这日子哪有那么好过。
“今日见到了你,哪里像是病了?”裴文宣背着手,不客气道,“皇上驾崩,皇位自然得要有人继承,李信性格乖张,冲动骄纵,不适合坐成为储君,最重要的是日后若是你我出了事情,上官家族权势太甚,怕是又是外戚干政的局面,我们合力促成现在的局面,岂不是……”
“你想立李平?”李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轻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着怎么样的心思?”
“我和真真已经是多少年的事情了,你还在记恨!”裴文宣不悦道。
“真真,真真,叫着多亲切啊,你别忘了,他是先帝过世的贵妃!”李蓉语气中带着怒意,不欲再谈,吵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累了,摆手道,“既然我们意见向左,那就各凭本事吧,别以为你看上的是什么好料!”李蓉不客气道。
裴文宣急了:“你……”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当初真真的死与他脱不掉关系,他自然是愧疚的,若是说出来,那可真是毁掉了他对亲弟弟唯一的亲情。
可这一切,李蓉都不知道。
“各凭本事?”裴文宣轻笑道,“朝中一半的人都是我的部下,长公主难道打算杀了我吗?”
“呵呵,滚出去!有我在你别想……”李蓉突然胃中翻涌,止住了说话,只一下,大口大口地鲜血就吐了出来,想要说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盯着裴文宣,眼神中肆意的恨意:裴文宣,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