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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萧萧，何立执伞立在庙外。半晌，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你不禁歪头问他：“何大人，你不进来拜一拜？”

　　何立随意的挥了挥扇子：”拜了无用，佛祖不认我。”

　　你回头看向那沸像，佛祖手捻兰花指端坐香炉之后。面容端祥安逸，头部低垂。眉眼微睁，嘴角微弯。手中的佛珠金光闪闪，这佛祖仿佛在看你们二人。

　　“大人言笑了，佛祖心怀苍生，大至鲲鹏，小至浮尘。怎有不认大人的道理。”你回头看伞下的何立。

　　佛祖普渡众生，凡有愿或欲，佛祖都可以听到。

　　父亲决定将你卖了换银元的前夜，你趁背着父亲跑了出去。挤着人流到了一座香火兴旺的庙里。

　　那是第一次见佛祖，心中油然生起敬畏之心。你学着大人们的动作，偷点了根香火，在莲花垫子上诚恳的磕了几个响头。恳求佛祖让父亲送你去军营，而不是歌舞升平的妓院青楼。

　　佛祖自然是听到了，不然父亲怎会连着问访好几家青楼都没人要你的。最后还是阴差阳错的将你塞进了岳家门下而不是如恶梦似的青楼。

　　从此以后，凡是有什么大事，必先用心传递给佛祖。佛祖有时会垂怜你，也有时会不管不顾。

　　也许这就是信仰吧，佛祖总会听到的。

　　“与其说佛祖不认我，不如说我无脸见佛祖。”

　　何立的声音冲破雨帘游荡在你耳边。你愣了，失神的看着他。

　　原来你也知道你杀了不少不该杀的人，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啊，何立，我亲爱的何大人。

　　你也如道你所做的一切逆行天道，使你今日无法堂堂正正，一身清白的站在佛祖面前。

　　庙外烟雨萧萧，庙内佛香缭绕。

　　庙外烟雾弥漫，雨滴胡乱拍打着何立头上的油纸争，也胡乱拍打着青石地面，一阵又一阵的，是雨滴杂乱的呻吟。

　　庙内香火散漫，佛香在你鼻间安然着流连，佛祖静静垂眸俯视，仿佛马上要眨眼，一声又一声的，是佛像后小和尚诵经打木鱼之声。

　　你捂衣站在庙内，何立持伞立在庙外。

　　一静一动，这庙门间的门坎一隔，隔的是一善一恶，一红一绿。隔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注定不同路的人。

　　在佛香与烟雨中，白雾间，谁又能看清对方的眉眼。

　　何立站在雨中，立在伞下。身姿挺立，双眼细长，嘴角自然舒展，如从前的任何一次。

　　青袍展展，衣襟飘飘，善恶难辨。

　　但他终没有跨过庙门间的门坎，仿佛提袍抬脚跨入庙内，是一件多么难的事。他终站在烟雨中，只听烟雨穿竹声，连绵不断。

　　他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不进，你也不多强求于他。回头去庙里木桌上取香，摸了三根点燃，香气充斥着鼻孔。

　　你跪在佛前的莲花垫子上，毕恭毕敬的拜了拜。拜毕，起身将那香插入香炉中。

　　愿张并父女在西天一切安好，也愿佛祖宽恕十立。希望他也是迫不得已。

　　佛像之后，诵经的小和尚抱着木鱼跑了出来，对你合掌，点头示意。捻着佛珠，问：“女施主，有何所求。”

　　“求两张安魂符。”

　　小和尚珠引着你到了桌旁。从砚下抽出两张符纸，盘问起来：“死了两个人？”

　　“正是。”你答道。

　　“如何死的。”

　　“父女...额。”你扫了一眼庙外的何立，见他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烟雨中的江角好景，压根听不见你们的对话，你才放心道“是被人害死的。”

　　那小和尚赶紧“阿弥陀佛”了一声，执笔在符纸上写着符文，一边叮嘱到：“这魂要年年来求安魂符，只到尸体之上有植物生成。你们将这符纸用甘露浸湿了，附在土地之上，则可助冤魂超生。”

　　小和尚郑重其事的将符纸放在一个袋子里，你忍往想伸手摸小和尚光头的欲望，伸手拿了符纸便走。

　　但何立又不知哪根弦抽了又提袍进了庙中，看着你。

　　“女施主。”那小和尚拽拽你的衣袖，仿佛有话对你说。你俯身将耳凑在小和尚的唇边。

　　“你防着点这青袍郎君，这是你命中的劫。”

　　“知道了，多谢小和尚指点。”

　　你对那小和尚一笑，小和尚抱起木鱼，又去佛前打坐诵经。何立也转身向外走，你也快步跟着他。

　　雨停了，就在刚刚的某一瞬。天色渐晚，你跟在何立身后。边走边想着小和尚的话。

　　必定是劫，也肯定是劫。

　　他是正义与欲望之间选择，他的罪恶与身姿使你在黑白两界间反复横跳。折磨的你痛苦不堪，说白了，既是劫，也是一祸害。若不恰点，红颜祸水最不为过。

　　昨日他提袍走进升高阁的那一刹，不知有多少个身姿妩媚的姑娘凑了上来，有多少个漂亮脸蛋挤在地的周围。你被姑娘们的香气呛的喘不上一口气，何立却表面笑着去推辞那些姑娘，背地里死死抓着你的衣袖，向为数不多的空位走去。

　　得了，还他娘是个桃花劫。

　　你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看向你前面那位让你心理状态不正常的何大人，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心情不佳？”

　　何立转头说话，明显是听见你的唉声叹气，双手背在腰后，带着几分真心询问的样子。

　　何立心理素质强大的其命，你亲眼看他杀死那么多人，他也没有一丝愧疚。即使遇上难处，也是一笑而过，机智化解。再有甚者，也不过是一杯茶的事。

　　而你可不一，或是输在性别之上，见他杀人自己心里也会难受几天。何况今日又杀两个，还是父女，还是亲兵，而且这身着青袍伫立回望你的，还正好是你的桃花劫。

　　“没有呐，大人今日立功，小女为大人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心情不佳的道理。”你赔着笑脸，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伞。何立一幅看透你的样子，你紧张的要死，怕他察觉你心情不对，加以猜疑。

　　”这几天辛苦你了，又被绑又被打的。今日难得清闲，在升高阁中好好放松一下罢。”何立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上你的头，你本以为自己会惊的出一身冷汗。未想随着他的手掌的温热触觉，心中的难受也缓解了好多。

　　大概是要疯了。对这人又爱又恨的。心情出奇的复杂，原来这他娘的就是情劫。

　　你狠狠骂了许久，突然发现自己的话比孙均都粗鲁了许多。即时刹车，回过神来何立的手又收了回去。又剩心路“咚咚”在脑中回响。

　　大抵是快疯了，你在心中深深叹气。

　　随着何立的脚步拐进了升高阁所处的巷子，见升高阁屋檐之下的灯笼依旧摇曳着正欢。门口也早已有了姑娘们迎接宾客。

　　孙均站在门口的石阶之上，臂弯中是假笑着的张大，眼睛阴的可以杀人。孙均倒是有些许醉气在身上，对着何立晃着手中小巧的酒坛子，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孙统领今日心情大好啊。”何立笑着与孙均打着照面，孙均喝了口酒，笑呵呵的大吼：“立了功，自然心中有乐。何大人，今晚不醉不休！”

　　见孙均笑着正欢，张大趁机拉着你进了升高阁，何立也没多说什么，去迎孙均去了。

　　“你那衣服落在更衣的地方了。”张大阴阴的说.

　　“我知道，倒是你，还是过不去这坎。”你看向张大。

　　张大摆摆手：“亲兵营死的人多了，哪有过不去的坎？倒是瑶琴．．．”张大的活音未落，你们隔壁木门里就传来一声哀嚎。你很清楚的明白，这是瑶琴的声音。

　　张大推门而入，只见瑶琴缩在角落。抽泣的肩膀一抖又一抖的，头发一窝糟，双眼哭的肿着。

　　”秋姑娘！张殷死了，张殷死了呀，她还是个小孩子！”瑶琴冲你流着泪。张大“啪”一声关了门，蹲瑶琴一边，也不知何加安慰。

　　“我要让何立死！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