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的中国,天空虽然还是蓝色,但已有大片乌云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只是头顶上那一抹亮光遮住了人们的视线,大多数人以为斗争很快就会结束,随之而来的就是和平,安定。
空旷的黑夜里总会有闷闷的枪声响起,弹壳掉落的声音清脆而又令人发颤。鲜血会浸进泥土,寂静无声的夜里总有亡灵在田野飘荡,呼喊,声音沙哑而又悲怆。
不远处的草丛里埋伏着成群的饿狼,他们饥肠辘辘,他们精疲力竭,但他们死盯着这片肥沃的土壤,想着从这块土地上撕下些什么。涎水早已打湿他们面前的土地,眼珠瞪的像要从眼眶里蹦出一般,但他们忍着,一遍遍用石块打磨自己的利爪,牙齿……
天空的云越来越密,注定,暴风雨就要来临。
——题记
“啪”。杯子被重重的摔到地上,坐在大厅正上方的中年男人怒不可遏的看着面前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
徐逸臣“这件事情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马上叫他收拾离开。”
中年男子一身黑紫色中式对襟短衫,手中握着一根雕刻精美的手杖,他双目圆睁,粗眉大眼,面庞并未因为年龄而呈松弛之态,反而更加神采奕奕,鬓边的白发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英气。
站在下方的人着一身军装,身材矮小却不失坚毅,稚嫩的面庞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刚毅与坚韧,清澈的眼眸里闪着猎豹般的光芒。
徐小天“爹。”
声音一出,中年男人将手中的手杖重重的杵到地上。
中年男人大喝一声:
徐逸臣“放肆,下去。”
周边站着伺候的人也不由得哆嗦起来,下方的人还想再说什么,竟被他用目光生生给逼回去。
两人僵持着,空气像是凝住一般,整个屋子都变得狭小起来。
“报告。”一个军装男子走进来打破了屋内的沉寂,“老爷,张大帅前来拜访。”中年男人的脸色变了变,道:“快请”。
说着,便站起身对下方那人说道:
徐逸臣“你也见见。”
语气严肃,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说完,便又坐下。那人怔了一下,终究还是走过去站到他身旁。
不一会儿,门外进来一行人。领头那人一身戎装,年龄虽已五十来岁,但却容光焕发,精神抖擞,龙行虎步中是难以掩饰的豪气万丈。他身后紧跟着一青年男子,大概二十来岁,也英姿飒爽,虽面色温和,神情中却是难以掩饰的不卑不亢。
张作霖“逸臣兄,别来无恙啊!。”
那人笑盈盈的走上前来,像是老友重逢一般亲切。
中年男人并未起身,只是淡淡道:
徐逸臣“什么风把**帅吹过府了?”
张作霖“哈哈……”
他笑道:
张作霖“逸臣兄说笑了,能结识逸臣兄,是小弟的福气。”
徐逸臣“坐吧。”
中年男人依旧是淡淡的口气,那人这才在侧方落座,紧接着便有人上前斟茶,
徐逸臣“**帅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到我府上?”
那人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略显尴尬的说道:
张作霖“逸臣兄可别这么说,实不相瞒,小弟此次带兵路过此地,知道兄长在此,特地带小儿前来拜访。”
那人神情真挚,话语恳切,中年男人依旧面色威严,半晌才道:
徐逸臣“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少帅吧?果然仪表堂堂,俊朗非凡。”
青年男子见提到自己,急忙起身道:
张学良“徐伯父谬赞了。”
中年男人伸手示意他坐下,又道:
徐逸臣“老夫只是实话实说,虎父无犬子嘛,小天,过来见过**帅,这就是名震东北的张作霖元帅。”
徐小天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位人物,道:
徐小天“军中提及元帅无不赞叹,今日一见,**帅果然威武不凡。小天想趁这个机会向**帅讨教几招,还请元帅不吝赐教。”
张作霖细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小个子,笑着说:
张作霖“逸臣兄,这孩子有点意思啊,是正枫吗?可看这个头不像啊?”
徐逸臣淡淡道:
徐逸臣“正枫在德国,这是小天,才12岁,不过脾气却像头倔牛。”
张作霖道:
张作霖“逸臣兄好福气啊!孩子们大了都跑的远远的,身旁留一个小的,挺好挺好!”
徐逸臣没有搭话,眼神有些怪怪的。
徐小天“**帅,还请元帅能够指点小侄一番。”
徐小天再次说道。
张作霖看着徐逸臣脸上,等着徐逸臣决定。
张学良“父亲连日行军已经疲惫,就由汉卿代劳吧。”
青年男子起身说道。
众人不应声,便做默认了。
二人出了大厅在院子里站定。
张学良“你想比什么?尽管提议。”
张学良看着“他”,问道。对于这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孩子,他心里还是有意迁就的。
徐小天“什么都是虚的,拳脚下见真章吧。”
徐小天说着,眼中亮光一闪,两人便打斗起来。
屋内。
徐逸臣好像并不关心门外正在进行的一场激战。他细细啜饮着杯中的香茗。相反,张作霖却面露忧色,生怕儿子伤到对方。
徐逸臣“雨亭,此次回东北有何打算?”
徐逸臣话一出口,张作霖整个都愣住了,
徐逸臣“前线战事失利,雨亭此次撤回,怕是伤亡惨重吧。”
张作霖“兄长都知道了,”
张作霖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并未让徐逸臣有什么情感波动,
张作霖“不瞒兄长,如今国内看似四平八稳,实则危机四伏,前线失利,退守东北是我唯一的选择。”
徐逸臣“有选择还好,最可怕的是无路可选。雨亭,退守东北并不是万全之策,喉咙里的钢钉迟早都会有人拔的,好自为之吧。”
徐逸臣面色凝重,眼睛紧紧盯着屋外那个瘦小的身影。
不一会儿,就以徐小天败给张学良结束了。被重重摔在地上的他眼里仍就是倔强。张学良伸手想拉“他”起来,他完全无视了,径自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进了大厅。
徐逸臣“败了好,败了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逸臣看着徐小天,语气淡漠的说道,
徐逸臣“有时间去跟欧阳教官学习学习。”
徐小天眼睛一亮,满是惊讶和喜悦。
徐逸臣“关于姜华青……”未等徐逸臣说完,徐小天便叫到:
徐小天“爹,你还要把姜副官赶走?我不同意。”
徐逸臣“咳咳……”
徐逸臣突然重重的咳嗽起来,他手忙脚乱的掏出手绢捂住嘴巴,众人大惊。半晌,他才回过气来。
徐逸臣“姜华青身手一般,本领普通,这样的人府上一抓一大把,爹是想给你找个更厉害的人,在你身边可以保护你。咳咳……”
徐逸臣说着,因为激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徐小天“我不需要人保护,爹,姜副官做事从未出过差错,而且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我觉不同意把他赶走。”
徐小天语气坚决。
徐逸臣“你……”
徐逸臣再次咳嗽起来,众人都忙乱起来。
张作霖也在一旁规劝:
张作霖“小天,你爹也是为你好。”
徐小天默不作声,半晌,他才缓缓说道:
徐小天“大哥在法国快十年了,二哥在日本也八年了,三哥四哥在德国也六年多了,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家来看看呢?姜副官从小就在咱们家,他比我的四个哥哥更珍惜这个家,你凭什么把他赶走?”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徐小天脸上,
徐逸臣“混账,竟然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徐小天看着徐逸臣怒气冲冲的脸,扔下一句
徐小天“我是绝不会让你把他赶走的”
便跑走了,一屋子人没人敢说半个子字,最后,还是徐逸臣自己打破了僵局:
徐逸臣“雨亭,你我相交多年,徐某自问这一生没敬佩过几个人,但你却是其中一个。我知你此次前来是为重建东北军筹集银钱。”
张作霖大惊,但转而他又淡定下来,对于面前这位老者,他从未轻视过。
张作霖“兄长当初助我,才有雨亭一番成就。今日生死存亡关头,希望兄长打救,再度施以援手。”
徐逸臣“老夫只有一个要求。”
徐逸臣的声音突然沉重起来,眼睛却看向张学良。张作霖不自觉得心脏也开始缩成一团。
徐逸臣“汉卿,这个要求我要你亲口答应我。”
徐逸臣盯着张学良的脸,目光深邃。
张学良怔了一下,马上道:
张学良“徐伯父吩咐,小侄必定全力以赴。”
徐逸臣“尽你所能,护她周全。”
张学良疑惑道:
张学良“小天,这?”
徐逸臣“徐某垂垂老矣,恐负故人所托,今日托付于汉卿侄儿,还请侄儿恪守承诺。”
张作霖父子大惊,原来小天并不是徐老亲生孩儿。
张学良“徐伯父放心,汉卿既然应下,自当遵守承诺。”
张作霖看着徐逸臣,眼中多有不解:
张作霖“这孩子?”
徐逸臣站起身来,缓缓向室内走去:
徐逸臣“三日之内,银钱必定送至军中。元帅疲累多日,早些回去休息吧。”
两人愣在厅中,心中虽充满疑问,但终究还是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