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贺峻霖站在江东门纪念馆门口,盯着一连串楷书大字。在心里默默的无声书写那些字,一笔一划都深深印刻在脑海。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贺峻霖缓缓念出上面的字,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虚。
周遭的人不算多,贺峻霖感觉这里车辆刺耳的鸣笛都变得柔和了。今天天气算不上晴朗,天空灰蒙灰蒙的,三三两两的行人从他面前经过,贺峻霖无来由觉得有些压抑痛苦,突然有点想落泪。
拉着行李箱先进去不说行不行,这是对先灵的不敬。贺峻霖找了个寄放东西的地方,存放好东西就奔江东门纪念馆去。
里面人不多,但大概也有三十多人。
贺峻霖欣慰,幸好还有人在记着他们,还有人铭记历史,去了解历史,幸好他们的付出是被人尊敬的!
贺峻霖走过广场,在雕塑面前驻足,在各种碑体前肃穆,在墙体面前停留。
随处可见黑灰白色调的建筑群落及触目惊心的雕像,灰色调的清水混凝土墙体将人潮与城市的喧闹隔开,驻足其中,凝重的气氛四处蔓延,虽仅一墙之隔,却如同两个世界。
现实中的贺峻霖有种回到上辈子的真实感,凝望着各式各样的建筑,他好像回到了从前。
贺峻霖认真看着周围的注解,静心了解探索那段悲痛沉重的历史。
有一组雕塑很特别,虽然贺峻霖通过网络早已有所了解,但是现实中看到还是让人震惊。
这是一组名为 “古城的灾难”的大型组合雕塑由残破的城墙、残缺的军刀、历史的桥梁、遇难者的头颅、手臂、长明火及象征累累白骨的鹅卵石等构成, 寓意为站在历史的桥梁上,回眸发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南京城的大屠杀惨案。
贺峻霖又回到了场馆里面。
场馆里有大屠杀幸存者图片,有史实展览,大量的文物、照片、历史证言、影像资料、档案。
贺峻霖眼眶蓄满了泪,大颗大颗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突然贺峻霖看到了一张图片,下面写着一个名字——朱兆宗。
这三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又如断线的珍珠,无声的掉落坠下,滴答滴答。
朱兆宗之前是他们的邻居,是刘耀文的战友,是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南京城里跟他们一样的满腔热血的中华儿女!
泪水怎么都忍不住,贺峻霖知道自己很失态,只能双手捂脸埋头悲泣,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出声音。
朱兆宗战死了,刘耀文跟他同一个部队的,自从那一别过后贺峻霖再也没见过刘耀文。
上辈子贺峻霖拼过了世俗,躲过了日本,捱过了苦难。贺峻霖死里逃生,等来了玄武湖樱洲的樱花再开,樱花飞舞轻扬如火如霞。贺峻霖看过早开的樱花也看过晚樱,看过他们种的樱花抽芽开花,花开花落。唯独等不到苦尽甘来,等不到刘耀文回来。
贺峻霖又想起了刘耀文的话,他说等他后来就嫁给自己。刘耀文一开始是想贺峻霖嫁给他的,贺峻霖不肯,最后刘耀文答应嫁给自己,但他再也回不来了。
“阿文,你回来好不好,这次换我嫁给你。”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纸巾?”有人轻轻的拍了拍贺峻霖的肩,轻声询问,给贺峻霖递纸巾。
贺峻霖吸吸鼻子,用手背抹了两把泪,深吸一口气,他不想自己的样子太狼狈。
贺峻霖接过纸巾,扭头看清楚来者的样貌。高挺的鼻梁之上的一双桃花眼眼神清澈,一如当年初见的样子。
上辈子初见是少年,这辈子再初见还是少年。
“阿文,刘耀文”贺峻霖一字一句重音磕磕巴巴念出曾经的爱人的名字。贺峻霖声音颤颤巍巍的,嘴皮在发抖,心脏一下一下的抽痛,贺峻霖再次崩溃。
他一把抱住了刘耀文,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刘耀文身上。贺峻霖想放声大哭,最后只能哽咽
刘耀文其实是很拒绝身体亲密接触的,但眼前人的拥抱却让他莫名心安,刘耀文不抵触但有点不好意思,没办法扣手,只是双手微张,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