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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僧将瑾仙公公他们领进门去,也不问话,只是将他们领到庭院中央时忽然停了下来。
“大和尚,怎么不走了?”伯庸问他。
“方丈。”守门僧却不理他,只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前方合十行礼。
伯庸和灵均抬头,却见殿前站着三个和尚。
中间的那个须发皆白,面目苍老,一身僧袍虽然依然寒酸,但至少没打补丁,想必便是知客僧口中的方丈了。
而边上那两个和尚却出奇的壮硕,一个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念珠,一个握着一柄巨大的戒刀,均是面目坚毅,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如何?”轿中人轻声问道。
“左边那和尚练的是定珠降魔神通,有七成功力,右边那和尚练的是破戒刀,有八成功力。中间那和尚……好像不会武功。”伯庸年纪虽小,但只一眼,却看出了眼前这三人的武功。
“法兰尊者,天启城一别,已有十余年未见了。”轿中人率先开口。
那法兰尊者却只是双手合十行礼,却没有回话。
“大胆!”灵均怒斥。
“不妨。”轿中人开口制止,“法兰尊者不是不敬,只是他不会说话罢了。”
“哑……哑巴?”伯庸和灵均均感诧异,“这方丈……竟然是个哑巴。”
两名武僧闻言脸上均有怒色,但是法兰尊者却只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介意。
“尊者,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个人。”轿中人语气较为谦卑,但是却并没有走下轿子的意思。
法兰尊者闻言只是摇头。
“尊者,我手上有你们于阗国主的手信。”轿中人笑着说。
法兰尊者依然摇头。
“尊者,你藏那人也藏了十二年了,这一次你藏不住了。”轿中人语气依然和缓。
这一次法兰尊者却除了摇头以外,还轻轻挥了挥手指,随着他的轻挥之下,地上竟慢慢显现出一行字来。
“心意气混元功!”伯庸认出了这门顶级的佛门内功神通。
轿中人却似乎并不惊讶,也没有掀开帘子,幽幽道:“尊者又在地上写字了?可这次我倒没有心思看。”
他轻轻一挥手,卷帘在瞬间飘起又落下。伯庸再定睛望去,那法兰尊者在地上还未显露完全的字迹却已经被抹去了。
“我说了,这一次,你藏不住的。”轿中人加重了几分语气。
法兰尊者轻轻叹了一声,依旧摇头。
轿中人话语里满是无奈:“十二年前魔教宗主叶鼎之来找你的师尊摩珂尊者求问天道之事,任凭叶鼎之如何威胁,剑气如潮,他却只是摇头。佛法先不说,你这摇头,倒是有摩珂尊者的风范。灵均,伯庸!”
两名少年应声拔剑。法兰尊者身边那两名武僧也立刻踏前一步,一个手捻佛珠,一个抡起戒刀,均怒目圆瞪,随时准备动手。
“我先来会会你们!”伯庸怒喝一声,已拔剑刺向那持戒刀的武僧。武僧倒也没有犹豫,提着戒刀也杀了过来。
破戒刀名为破戒,即是大开杀戒,所以据说这套刀法与佛家一般神通都大为不同,全是攻势,狠准威猛。
那武僧在这破戒刀上已沉浸多年,有八成功力,在这大梵音寺里乃是第一流的高手,然而面前的这个少年估摸着只有十三四岁,却在破戒刀的威势之下丝毫不退让。破戒刀只攻不守,他却也只攻不守。
但相对于破戒刀的威猛霸势,伯庸的剑却显得轻灵多了,他一脚踏在破戒刀的刀身之上,一跃而起落在武僧的身后,倒也看也不看,就背身一剑,将那武僧击退数步。
“你!”武僧怒目而瞪,他见对方是一少年,而且来者又有国主的手令,所以出手留了余地,可这少年刚刚那一剑却是狠辣无比,自己刚刚要是稍不留神,怕是连命都没了。
“和尚,看到了嘛,我用的这叫慈悲剑。慈悲剑尚且杀人,你那破戒刀倒还要留几分余地?”伯庸抡了一个剑花,嗤笑道。
武僧大怒,再度抡起破戒刀,这一次的威势却也大不相同,灵均站在一边观战,都觉得刀气横流,稍近几步就会被刀气割伤。可面对这戒刀的伯庸却是刀气越狠,玩得越是开心,一边闪躲着一边喊着:“破戒刀,斩红尘!就该是这样的!”
乍看之下,破戒刀已将伯庸逼得只有四处躲闪,可是只有武僧心中却叫苦不迭,他的破戒刀威势极大,但消耗却也极大,若是三十招之内无法拿下对手,后期却无力为继,若是百招之内依然战不下结果,那么最后自己都要力竭而死。可是这伯庸身法轻灵,却似乎认准了要躲满这一百招。
“师兄!”持念珠的和尚看出了其中玄机,上前一步欲助阵。
“出家人也会以多欺少?”灵均不屑地一笑,持剑挡住了他。
“让开!”持珠武僧怒斥。
“好啊,我让开。”灵均一笑,轻轻一跃,便落在了持珠武僧的身后,一把剑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这就让开了!”
房屋顶上隐去身形的迟楼弃眼睛一亮,这招好玩儿,足够气人。
持珠武僧怒喝,肩膀一摆,便将灵均的剑抖开了,手中一串念珠劈了下来,据说练就定珠降魔神通的人,手上的一百零八颗念珠,每一颗都有降龙伏虎之力,灵均不敢硬接,急忙撤身后退,那串念珠竟将地上石板击得粉碎。
“和尚,下一次可要打准了。不然最后人没保住,还把自己的庙给拆了。”灵均丝毫不惧,笑道。
持珠武僧倒也不说话,手上快速地转动着佛珠,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些什么。那持刀的武僧见状大惊,立刻一刀将伯庸逼退,大步落回了持珠武僧的身边。
“伏!”持珠武僧怒喝一声,手中的那串念珠在瞬间炸裂开来,声音有如雷鸣,那一百零八颗念珠应声而出,带着无上威势冲着下方的人攻去。
“这就是定珠降魔神通,倒跟唐门万树飞花有些相似。”伯庸赞叹道。
“布阵!”灵均也退至伯庸身边,大喊道。
伯庸应声丢出了手中之剑,双掌一击打在了灵均的背上。灵均接住了伯庸丢下来的剑,手中双剑狂舞,用无形剑气抡出了一个圆,硬生生地将那些佛珠挡了下来。
另一边的那群赶路人也正是赶路。
萧瑟扭头看向无心,却见无心眉头微皱,看着那和尚的眼神有几分奇怪,奇怪的完全不像他自己。
“怎么?”萧瑟问他。
无心没有说话,而是一个踏步跟了上去,伸手欲去拉那个喝酒和尚的肩膀。
但那和尚却似乎察觉到了,拎起酒坛,一个跃身已经落到了屋顶上,只是踉踉跄跄地仿佛要摔落下来。
“高手!”雷无桀惊叹道,他心想这一趟江湖真是没有白走,感觉这江湖上的高手就跟不要钱似的,这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喝酒的和尚都有这样的身法。
如果迟楼弃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愣怔片刻,随后有些无奈的摇头,那是因为你身旁那个家伙身份不凡,江湖人哪有那么多高手,真当他们是不要钱的白菜,遍地都是。
无心却也一步跟了上去,那和尚提着酒坛便在屋顶上飞奔起来,他跑得相当难看,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要一脚踏空从屋顶上摔下来,可偏偏身影轻灵、几乎腾空踏步的无心总是和他差了几步距离,怎么追也追不上。
“跑么?”萧瑟忽然问身边发呆的雷无桀。
雷无桀想了想,猛地点了点头:“跑!”说完也一个跃身飞到了屋顶之上,追着那两人而去。
气得赶上来的萧瑟在身后大骂,“白痴!我不是问你要不要跟他们比谁跑得快!我是问你要不要跑路开溜!”
但雷无桀却已经跑得兴起,之前因为重伤在身,只能被无心拉着,现在终于痊愈了,早已忍耐不住要与无心一较高下了。
若以他以前的轻功底子,肯定是无法追上的,但那天在河边被无心的流转之术敲打了几下之后,雷无桀感觉自己的吐纳、呼吸都远比以前轻松了,几个纵身之后,竟没被无心他们甩下许多。
萧瑟很快也跟了上来,嘴里依旧骂骂喋喋的:“你这人,多么好的逃跑时机啊。你难道还真想着亲手把他抓回去?你打得过他?”
“这不是还有你么?”雷无桀挠了挠头。
“呸。”萧瑟怒道,“不是早说过了,我不会武功!”
“可你这轻功身法,比我都强。”雷无桀表示不信。
“不会武功,还不得学些轻功?不然怎么逃跑?”萧瑟倒是理直气壮,“再说,迟楼弃那家伙不以轻功冠绝,不会武功吗?”
“他那是家族秘学,不能修武,你这……”雷无桀的话突然卡住,四处张望着什么,“这家伙哪去了?”
“肯定是又迷路了,逍遥剑还在我们手上,估计一会就回来了,丢不了。”萧瑟倒是平淡。
“这……也是。”雷无桀迟疑的点点头。
那提着酒坛的和尚将手上的酒坛往身后一扔,一个纵身跃入了前方的一个院子中。无心接住了那个酒坛,停住了身,轻轻地将它放了下来,俯身望着下方,若有所思。
“怎么不追了?”萧瑟追了上来,困惑地问道,随即跟着无心的目光往下看去,不由地赞叹,“和尚你眼光真准,这一追还真到了。”
只见下方是一间规模不小的寺庙,那庙门口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字——大梵音寺。
“既然到了,那还不进去?”雷无桀看着发呆的无心。
无心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重新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也一身邪气的和尚,笑道:“对啊!进去!”说完大袖一挥,几个跃身落到了寺院之中。
雷无桀和萧瑟自然也跟了上去。
三个人落在房顶上后却发现逍遥剑有异动,倒是没有剑气,可却要飞往一个地方。
萧瑟紧紧抓着,生怕它飞到一群打斗的人旁边去,暴露了他们在这儿,不禁心中暗道,迟楼弃可真是留了个大麻烦给我们。
另一旁屋檐上躺着的迟楼弃似有感应,眼中精光一闪,唇侧微勾,但没管。
这个寺庙和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只见庭院正中间摆着一顶华丽的轿子,轿子外还站着四个魁伟壮硕的大汉和两个面目俊秀的少年,一看便是中原大门世家的气派。
“想不到我钻研念珠降魔神通二十年,却敌不过两个小童。”持珠的和尚苦笑,那一击带着他二十年的苦学,现在他已没了再战之力。
可灵均和伯庸也不好受,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热血上涌,却依然有战斗的力气。
双方勉强对战,灵均与伯庸刺剑,那两个和尚奋力挡着,已是力竭,再无反抗之力,皆被打倒在地。
他们二人回过身,却发现是一个长胡子的僧人,一身僧服破烂不堪,醉醺醺地倒在那两个武僧前面,又揽过法兰尊者脖子,稳住身体,嘴里念念叨叨:“这些人是何人?还不快把他们给赶出去。”
“师弟,这人什么来路?”灵均皱眉问道。
“睡梦罗汉拳?”伯庸犹豫了一下,“佛家类似的武功,好像只此一门。”
轿中人笑道:“不是睡梦罗汉拳,他是真的醉了。”
“真的……醉了?”伯庸愣了一下。
却见那和尚很认真地打了一个饱嗝,两个武僧的神色中也流露出了几分嫌弃。
“师兄,这些……是何人啊。”醉酒和尚挣扎了几番,却依然没有成功站起来。
法兰尊者却依旧只是摇头,也不知道是表示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还是对这个醉酒的师弟表示无奈。
“一个醉酒的和尚,能有多大的能耐。装神弄鬼,让我来会上一会。”灵均终于无法忍受,提剑欲上。
却见那和尚摇摇晃晃勉强站了起来,拿过了身边武僧手中的戒刀,笑道:“你啊,不吃肉不喝酒不好色,对这破戒刀的领悟,总还是差了些。看好了!”说罢他将戒刀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挥。
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挥。
却像是把全场的风都吸了进来。
仿佛时间停止,风不再吹,鸟不再鸣,即便那悄然飘落的一片树叶也停止了坠落。只因那划破空气的一股刀劲,夺走了周围的一切生机。
灵均和伯庸同时有一种感觉,好像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哪里都有那把戒刀,飞天遁地也逃不了,插翅腾飞也躲不过,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闭目等死。
而那站在庭前的醉酒和尚,却仿佛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周围了无生机,只有他身边围绕着一阵疾风,吹起了他的长袍,他垂首微微一笑,竟若佛陀本相。
“这……还是人么。”伯庸放下了手中之剑,脑海里呆呆地想着。
但那无上的刀劲却在片刻消散了,本以决心赴死的灵均和伯庸急忙回头,却见那轿子前的卷帘已经被撕得粉碎,师父轻轻地放下了手,长呼了一口气。
法兰尊者倒并不惊讶,只是摇头。
“师兄,别摇头了,该来的躲不掉,躲不掉的那就杀掉好了。”醉酒和尚挥完刀后,似乎一身酒劲也已散去,不再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
灵均和伯庸回头望向师父,这个和尚很明显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对抗的了。
轿中人笑了笑,“退下吧。”
“是。”灵均与伯庸两人勉强恭敬行一礼,后退几步。
“我们来这里本来就是找人,如今人已经自己来了,就不必打了。”轿中人拿起剑,缓缓走下马车。
那人笑呵呵的,“法叶尊者,我们已有十二年未见了吧,”
那醉酒和尚将戒刀抗在了肩上,望着他微皱了皱眉头,“原来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掌香大监,瑾仙公公。”
此时,房檐上的萧瑟退后两步,懒洋洋的靠在墙边呢喃自语,“瑾仙公公,还真是……”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无心回头邪魅一笑。
萧瑟回他一个冷哼,“我说无心和尚,怎么跟着你走到哪都能遇见这么多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好像都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一等一的高手?打架?”雷无桀望着院中的那些人,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萧瑟叹息着抚额,“雷门好歹也是江湖大世家,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小夯货……”
“是夯货。”雷无桀反驳道,惊动了下面的瑾仙公公,他抬头看来,倒是也不惊讶,“既然来了,就下来吧。”
“萧瑟,你看这是什么情况?”雷无桀发现氛围有些异样,便问萧瑟。
“很明显,之前轿子这边这伙人和和尚这伙人在打,然后打到一半,我们来了。”萧瑟一直打量着那顶轿子,漫不经心地说着。
“然后呢?”雷无桀依然困惑。
“然后他们发现,哇,不用打了,该来的大鱼已经来了!”萧瑟没好气地说。
“大鱼?是指我们?”雷无桀恍然大悟。
“不!”萧瑟一把拉住雷无桀,跃到了边上远远地躲开了无心,“大鱼只是他!”
无心叹息一声,笑着振了振衣袖,倒不似一个吃斋事佛的和尚,更像是一个准备粉墨登场的戏子:“劳烦大内掌香大监不远千里来找我这个小和尚,真是荣幸啊!”
此时,萧瑟也在摁不住逍遥剑,它化作一道流光奔向旁边的屋檐,迟楼弃也只得笑着叹息,无奈的摇了摇头,握住它。
瑾仙公公现在倒是有些惊讶,“我倒是没想到你也来了。”
“沈叔叔,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迟楼弃现身于屋顶上,神色很淡然。
瑾仙公公笑吟吟的看着他,“你是来帮他的?”
迟楼弃摇头,“你了解我的,我是最讨厌趟浑水,何况是这么大的浑水,我只是来看戏。”
“哦? ”瑾仙公公愣了一下,随即垂着脑袋低笑几声,“倒也符合你的性子,看戏总要选个舒服的地方,那房檐太硬,不如让我给你选一个?”
迟楼弃不禁挑了挑眉,淡笑着,“那就劳烦沈叔叔了。”
瑾仙公公伸臂一指,惹得众人皆惊,只见那只去的方向是他的骄子,“这地方怎么样?”
“恭敬不如从命。”迟楼弃微微点头,纵身而去,实实在在的坐在骄子里,姿势随意。
灵均与伯庸疑惑不解,“师父,这……”
瑾仙公公朝他们摆了摆手,“无妨。”
“萧瑟,他这是做什么?”雷无桀心情很是疑惑,片刻后又高兴起来,“看起来他们认识,而且相处的不错,那是不是可以让他劝那个人放了无心?”
萧瑟皱着眉,摇了摇头,指向轿子两旁的灵均与伯庸,“他这是知道那家伙的轻功好,为了防止他把无心救走,这才把他请进轿子里,让两个小童看着。”
“啊?”雷无桀一脸震惊。
萧瑟长叹一口气,“雷门怎么就出了跟你这样的小夯货,真是雷门不幸啊。”
“掌仙大监? 总感觉我听过的样子,”雷无桀挠了挠头,突然灵光一闪,“他姓沈,不会是风雪剑沈静州吧 !”
萧瑟挑眉看他一眼,“右手杀生,一剑祭出风雪,左手慈悲,佛珠轻捻破灭魂飞,他确实是江湖中的风雪剑沈静州。”
“大监。”无心双手合十,微微垂首行礼。
“别叫我大监,大监可是宫里那位才能叫的。”那人看了一眼骄子中的迟楼弃,他轻轻笑道,幽幽地指了下天。
“瑾仙公公。”无心换了称呼,依旧恭恭敬敬。
可这瑾仙公公却依然不买账,笑着摇摇头:“你这么恭敬,我倒是不习惯了。那年和我把酒言欢的白衣邪僧哪去了?”
“把酒言欢?”萧瑟和雷无桀对视了一眼,难怪这无心看见那醉酒和尚就大步追上,敢情是遇到了同道中人啊。
“那时你来找我是喝酒,这次你是来找我可是抓我。可不一样。”无心笑着,眸子森冷。
“宫里那个人的命令我不能不听,但是保你这条命,我还是能做到的。”瑾仙公公一步步地往前走着。
“就走到那儿吧。”无心忽然说道。
瑾仙公公停住了脚步,饶有趣味地望向无心。
“这一路上雪月城、九龙寺、无双城甚至天外天都来找我,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说不会杀我。所以你这个条件似乎并不特别。”无心说道。
“雪月城也好,无双城也罢,我和他们是不同的,若是这次带不走你,”他的手稳稳地按在了剑柄之上,眼睛微眯,危险意味十足,“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
“好!”无心一跃而起,双袖如飞翼展开,长袍飞舞,犹若神人,“请公公出剑!”
瑾仙公公终于拔出了他的剑,他拔出剑的那一刻,寺庙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那是一柄冒着霜气的剑,剑锋所指之处,都瞬间凝结!
“和尚,你奇奇怪怪的武功很多,这一次用什么?”瑾仙公公朗声道。
无心笑而不答,长袖挥舞,整个人如云中的飞鹤,在原地旋转飞跃。
“这和尚在干嘛?”雷无桀困惑。
“他在……”萧瑟微微愣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叹,“跳舞?”
“好!”瑾仙公公赞叹一声,“竟是天魔舞!只是这舞蹈要八个妖魔一起跳才好看,你一个和尚也太过冷清了吧。”
迟楼弃在这骄中唇角微勾,缓缓睁开眼,这家伙真是风华绝代,看这妖娆的身姿,看这妖媚的唇瓣,也不知我们的沈叔叔能不能抗下。
他又扫了一眼轿外,那两位看守他的小童子已经神情恍惚,身体蠢蠢欲动,竟慢慢地跟着无心的身姿开始舞蹈起来。
这就看不住我了,真是可惜呀。
瑾仙公公手中霜剑挥舞,一道道寒气像是蝴蝶穿花,翩翩而至,每一道都擦着无心的衣袖扫过,倒不似攻向无心,却像是为这天魔舞助兴。
“和尚,这天魔舞虽能重现八大魔女的妍态,可在我眼里,这些早已是骷髅脓血,看着只会恶心。有没有什么更新鲜的?”
那八个无心中的一个人微微一动,白影一闪已掠到瑾仙公公的面前,右手一掌向他推去。
“大搜魂手!”瑾仙公公勾唇一笑,长剑一挥,一道霜气自那正面攻来的白影之上掠过。
无心也自瑾仙公公上方飞过,刚使出心魔引,瑾仙公公却是闭了眼,一道霜气直直朝着那白影劈去,又是错开。
“瑾仙公公这是怎么了,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这么怕我的心魔引了”无心此刻的话也是妖治无比,惑人心弦。
瑾仙公公长剑仰天一指,喝道,“破!”
只见霜气纵横,寺庙的横梁门窗上都染上了一层白霜,只是不远处的轿子安然无恙,温度也是依旧不变。
萧瑟忍不住用力地裹了裹身上的狐裘,雷无桀身上的腾腾热气也凉下一点。
“风雪剑名不虚传啊!”雷无桀兴奋的看着下面二人的争斗,不由得赞叹道。
萧瑟也是点点头,“当年沈静舟,十七岁时进入江湖,打出了风雪剑的名头,而如今这个和尚,现在也是十七岁。”他幽幽的说。
迟楼弃看到这轿子无恙,一点都不惊诧,只是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双眼定定的看着他。
七个无心在瞬间又合为一个,无心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身上长袍、颈前佛珠全都飞舞起来,嘴里快速不停地念着梵文。
瑾仙公公已一剑刺出,剑上带着无上的威势!
但是无心猛地睁开了眼睛,在他的面前竟显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铜钟幻象,瑾仙公公的剑一剑刺穿了铜钟,却在距无心眉心一寸之处停了下来。
“和尚,最后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走?”瑾仙公公叹了口气。
“你这话说的,倒似要和我私奔一般。和尚我脸红了,你这个不正经的太监。”无心笑道。
瑾仙公公愣了一下,笑道:“这么有趣的和尚,杀了真是可惜呀。”
一道寒霜扫向无心的额头,无心身体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姿势微微一仰,那道寒霜擦着他的额间轻轻划过。
“要杀我!可也没那么容易!”无心眼睛里闪过一道紫色的流光,妖媚无比。
“糟了! ”瑾仙公公一愣,望着那双眼睛,感觉整个人的思绪仿佛都飘散开来……
一场燃烧了一天一夜的大火,整个城池里的人都在哀嚎,父亲站在城墙之上举着剑狂吼,却被一箭射落。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所有的亲人都在这场大火中丧生了,城很快就破了,到时候大梁的铁骑就会踏破这片土地,他会被马鞭套在脖子上,被一路拖着而死。
据说大梁的兵士十分残忍,即便自己死了,他们还是会将自己的皮给剥下来……与其这样屈辱的死去,不如自己了解吧。
他望着手中的短剑,不如就这样了解了吧……一个声音轻轻地说着。
他忽然就笑了。
原本慢慢溃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幻境慢慢消散,瑾仙公公回到了现实之中,他望着手中的剑轻轻地笑着:“倒是很久没有想起那天了,那时候,还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
无心惨然一笑:“公公心若磐石。”
“你听说过昆仑么,那是个很冷很冷的地方,终年落雪,雪落下来千年都不会化。我在那里练了六年的剑,我的心早已跟昆仑山的雪一样冷了。心魔引对我来说没有用。”瑾仙公公说道,“死吧!”
无心面前的那个虚幻铜钟顿时被他的剑击得四分五裂,但无心却并没有退,而是迎面踏步而上,被击飞出去。
瑾仙公公欲将其一剑了结,却被一刀拦下,他微微一笑,“有意思。”
“哪那么多废话!”那和尚一刀过去,“看刀!”
瑾仙公公微微有些惊讶,“碎空刀?”手上动作却没有迟疑,一道霜气劈了过去,将其打倒在地。
“若是十年前,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他微微勾唇,“不过现在嘛……”这话没有说尽,明眼人却都知道接下来的后半句是什么。
瑾仙公公空中一个跃身,落在了雷无桀和萧瑟所藏的屋檐面前,“小无心,法叶尊者也败了,何不让你的两位小友也来帮忙呢?躲躲藏藏的,以为我没发现你们吗?”
雷无桀愣了一下,“他早就发现我们了?”
萧瑟靠在墙上,只皱着眉头思考,没有回答。
“不管了,拼了!”雷无桀立刻一拳打出。
萧瑟惊呼:“不可!”一手朝他抓去,整个人都暴露在外,落入瑾仙公公眼中。
瑾仙公公身形一闪,雷无桀一拳走空,摔在地上,萧瑟也摇头长叹一声,缓缓飞至地上。
此时瑾仙公公却已站回了那顶轿子边上,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轻声念了句诗。
——“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
“我们走 ! ”他准备坐入轿中。
迟楼弃站起身掀开了轿帘,“沈叔叔,你好歹也等我出去,怎么这就要坐进来了。”
“许久不见,和你聊一聊,不行吗?”瑾仙公公握住他的手,把他带轿中,“所以今天你已经料到了我不会杀他,所以才不出手?”
他看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嗔怪道,“沈叔叔,你弄疼我了。”他尾音微扬,垂着眼微微偏了偏头。
瑾仙公公看到他这样子一愣,脑中浮想起一个人,不觉松了手,原来是他带了一个极为纤细,外表凹凸不平的银镯子 ,压出一点红痕。
就在他放手的那一瞬间,迟楼弃已经消失不见,他抬眼朝外看,果然已经在那边了。
“沈叔叔,再见。”迟楼弃抬起一只手,手掌微晃,袖子随着动作落下,露出漂亮的手腕 ,隐隐带着红色,脉搏右边有一颗红痣,心中暗暗想道:冷循的招,果然好用。
瑾仙公公感受到手中残余的温度正逐渐散去,他摇了摇头,呢喃着,“真是太像了,也真是着了你的道……”
“小无心,九龙寺的人很快就会来,你还是快逃吧。”瑾仙公公还是提醒道,他确实不希望这么有趣的人死掉。
无心神色未动,看起来颇为坚毅的模样,当然还是妖邪之气居多,“逃不掉的。”
“是,你的命能逃掉,但你的命逃不掉。”
迟楼弃微微一笑,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但确实应验了。
说完,那轿子就被四个壮汉抬起来,缓缓移走了。
“贸然对着风雪剑出手,你疯了么?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萧瑟靠在门柱之上,懒懒地说。
迟楼弃赞同的点点头,“可不是吗,你这算是鬼门关里走半趟——半个死人。”
“我这不是没事吗,对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走了?”雷无桀不解,望向萧瑟。
萧瑟懒洋洋地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吃了你一拳,觉得不是对手,所以赶紧跑路了吧。”
雷无桀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失落,但更多是坚毅,“我倒希望你说的这是真的……”
迟楼弃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你知道我看到你想到什么话了吗? ”
——“新衣怒马闯江湖,摔了一身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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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情况下我是按照动漫和新出的电视剧的画面进行描写,但是这一段我觉得自己把握不住,所以大量引用了原著,望各位不要介怀。
大部分都不是我写的,我只是改了一部分,按照动漫排了一下顺序,少有的改了一部分我认为更加合适的描写,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