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我的脚趾头也会被强行折断,被困在一间小小的闺房里面,到了十几岁的年纪,再由家人做主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出去,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孕育子嗣,在后宅相夫教子的度过一生,我害怕极了,甚至开始思考怎么才可以逃跑,可惜,纵使受够高等教育 ,我这样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依旧是无处可去,我开始琢磨着讨好祖母,从做一个让祖母满意的好孩子开始,我翻出了那本压箱底的女训,整日在家里摇头晃脑的背着,不再去爬树,也不再去摸鱼。
守清终于得了自由,但是她身边也多出了一个婢女,那个奴婢叫做若娘,她在守清需要走路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脚不沾地,这样才是尊贵的大家闺秀,祖母对她夸了又夸,我灵机一动。
开始学着守清一样生活,绣花,做饭,读女训,可我的天赋实在不怎么样,绣的鸳鸯像外八字的鸭子,做的糕点硬的能砸死一头猪,守清和少卿在我的淫威下吃了不少,再也不肯来我家里一趟,我悲伤我沮丧,于是,我将魔爪伸向了祖母,以后的日子里,祖母看着我一次又一次的叹气,我在她的叹息和担惊受怕里长到了十一岁。
少卿出国留了洋,我也想去,可是看着祖母的样子,我又闭了嘴。
直到那天,我听到父母亲在谈论谁家的少爷家境好人品又好,只是可惜,他家想要一个小脚的姑娘做儿媳,母亲沉默了很久。
第二天,请来了一位嬷嬷,彼时,我刚为祖母送去一盘自己做的硬邦邦的糕点,转身就被母亲摁倒了椅子上,她眼里含泪,似乎有些不忍,但是,又转过头来劝我,“女孩子,还要经历这一遭的,都怪娘,要是在你小的时候就为你缠足,你就不用吃这样的苦了。”
“什么!”我震惊,我愤怒,我用了吃奶的劲,可惜,还是挣脱不开,父亲将茶盏重重的放到桌子上,说:“你闹什么,你祖母,你母亲,那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是我和你娘平时太过娇惯着你了。”
“大可不必,嬷嬷手下留脚啊!”我挣扎着大喊,像一头待宰的羔羊。
“乖乖,不闹了,你不缠足,可怎么嫁人啊!”母亲垂着泪,帮着一起过来摁我,鞋子被脱掉脚上被撒了厚厚的香粉,嬷嬷的手拿着白布,用力的缠了上去,我甚至听到了脚趾因挤压发出的响声,竟然有些像濒死的悲鸣,我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就这样认命算了,就这样过完被安排好的一生算了。
“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救了我,是祖母,她扶着院门,一丝不苟的鬓发乱了,我穿越来的十一年,她第一次踏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然后救了我,她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样,把我护在怀里。
“不许给欣阳缠足!”父亲把她扶到椅子上,她气喘吁吁的说。
“可是,不缠足,章家如何肯娶她。”“她难道非得嫁人不可?”父亲好话说了一箩筐,还是没有说动祖母,我被祖母带回了她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