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洛麟松松垮垮的搭在窗台上，灯在他眼里晃了晃，再也看不清，找不到了。本该就是如此。但是洛麟却莫名委屈起来，那双眸子里盈满泪水。

“骗子……骗子……”

金潇你个骗子！说好了中秋节不会留我一个人的……金潇啊……

我听你的话，不再入官场了，你回来我就答应你……

只要你回来……

洛麟眼神恍惚，酒精麻痹了他的双眼，另一头的窗边的光忽然刺眼，重新聚焦后呈现出一个人影——金潇。

洛麟直直愣在原地。醉酒之后的他脑子根本转不动。

金潇看洛麟上一秒还在骂自己，下一秒忽然转头看向自己的方向后跟痴呆了一般，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这是看到我了？不应该啊……

金潇单边挑眉，千年老陈醋在这一露骨的眼神中中和，饶有趣味地看着洛麟。

他会在想什么呢？小崽子被自己数落了一番，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以为金潇看他不顺眼，自顾自生了好久的气。要放在平时，金潇准会在几日后安慰洛麟，但是毕竟这一场仗……有去无回，金潇不愿意再看洛麟 ，存了死志，就不给自己和对方留念想。

“洛麟，我说过，入朝为官的路不好走，你怎么知道那狗皇帝怎么想的？！四下的权势盘根错节，怎么可能容得你这样的清廉存在？”

“金潇。我为官不就是为了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业吗？百姓苦不堪言，皇帝怎能视而不见！九天之上的皇帝还斗不过那些奸佞之臣吗？”

“你觉得皇帝看不见吗？你当真觉得他昏聩吗？”

金潇扶额，狗皇帝在找自己谈话的时候一脸的疲惫，眼神里却还有清明。他不是不要，是不能。世家的势力太大了，根本没法动。所有中原人都是被利益吊着的饿狼，互相权衡。西面的吉雅是鬣狗，动掉任何一个，甚至连太平都做不到，断然横尸遍野。如今的皇帝能撑到现在俨然已经很不易。若是说唯一的转机……可能是，皇帝的儿子和世家的子弟们能够同心，那群14，5岁的崽子。

纵然这样的决定在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荒谬，但是5，6年后的事实证明，确确实实是这样一群人，在苟延残喘中稳住了局势，在尽量保全百姓的前提下，撑起了一片盛世。

洛麟还想反驳，金潇却不想在回答了。他和狗皇帝做了一个交易，帝王在骨子里都是嗜血的。他用一个沾着血的诺言，护了洛麟后世的周全。

金潇在第4次谈判失败后决绝的踏出门，不再回头。他说：

“洛麟，你如果执意那么认为，我别无他法。我要去收回西面的土地，中秋前回来。若是回不来，那就不用等了。”

如果可以，我去阴曹地府里造一个清廉的国度，等你来吧。再也不见，我的麟崽。

洛麟眉宇间还是不满，但是眼神充满惊愕。甚至这个“缘尽”的决定权都不在他的手上，被虚无地挂在了战事上，以一个他最为不满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