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小辛愣住,不解地看着她。
阿宁却没有解释,只是上前一步,轻轻地、短暂地拥抱了他一下。
她的拥抱冰冷而短暂,却温暖极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尚未完全散去,灼热的气流卷着灰烬和焦糊味扑面而来。
小辛被熙蒙在通讯器里几乎泣不成声的催促钉在原地,巨大的悲痛和恐慌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意。
二哥从未如此失态过。
大哥……熙旺……daddy……
孤儿院方向冲天的火光映在他骤然失色的瞳孔里,将那张尚存几分少年气的脸庞照得一片惨淡。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方才那个短暂却冰冷的拥抱触感犹在,仿佛是他从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抓取的唯一浮木。
“阿宁……”
他嗓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我得走了……”
阿宁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投向那片吞噬一切的烈焰,眼神深邃难辨,仿佛能穿透火光看到更深层的东西。
她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没有追问,没有告别。
就像十年前那个不告而别的夜晚一样干脆利落。
小辛扭过头,不敢再看她,生怕多看一眼,那点刚刚鼓起的、必须离开的勇气就会溃散殆尽。
通讯器里,熙蒙压抑着巨大悲恸的催促再次传来。
小辛最后深深地看了阿宁一眼,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翻涌着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数年的寻找,失而复得的狂喜,短短一日的偷欢,以及转眼将至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别离。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一头扎进浓重的夜色之中,再也没有回头。
阿宁站在原地,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带着爆炸后的余温和尘埃的气息。
她看着小辛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如同水滴汇入河流,无声无息。
零零妖【“栖烟,何秋果和黄德忠那边遭遇了雇佣兵的袭击,情况危急,快走吧。”】
阿宁收回目光。
零零妖的声音将她从短暂的凝望中拉回现实。
栖烟【“给我定位。”】
她的身影悄然隐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身后冲天的火光,映照着一段无疾而终的情愫。
和一场刚刚开始便已落幕的——偷来的约会。
远处。
警笛声由远及近,凄厉地划破了夜空。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停车场已然沦为战场。
子弹呼啸着击穿车窗玻璃,留下蛛网般的裂痕。
爆炸掀翻的车辆残骸冒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硝烟味和血腥味。
何秋果半跪在一辆侧翻的警车后,呼吸粗重,额角被弹片划破,鲜血混着汗水淌进眼睛,刺得生疼。
她单手死死按住黄德忠腹部不断渗血的伤口,另一只手握紧配枪,凭借车体掩护向外还击。
“狗头!撑住!”
她的声音因过度紧张和用力而嘶哑。
黄德忠脸色惨白如纸,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是用尽力气按住她持枪的手腕,微弱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暴露位置。
几名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雇佣兵正呈扇形缓慢逼近,火力压制得她几乎抬不起头。对方的战术配合极为老辣,显然目的明确。
——不留活口。
就在一名雇佣兵即将绕到她的射击盲区,枪口即将对准她的太阳穴时——
一道身影如同暗夜中扑出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一辆报废车的顶部落下。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