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停了一夜的雪又悄然降下。
萧瑟是在雷无桀和司空千落的吵闹声中醒转。
“嘶...”
萧瑟动了下,又无力的躺回去,小声嘟囔一句:
“怎么浑身疼?”
不过除了身上酸疼的厉害,昨天的剧痛已经消弭不见踪影。
“萧瑟你醒了?”
雷无桀第一个看见他,小跑着过来搀扶着他起身。
哐当,一件外衫自他身上滑落,看款式是唐莲的衣服。
只是着坠地声?怎么听起来很沉?
不等他多想,唐莲自破庙外走来。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无事,昨天多谢唐兄。”
萧瑟抱拳行了一礼,要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衣服。
唐莲先他一步捡起外衫,手腕一抖披在身上。
萧瑟见他动作潇洒,也不见如何用力,应是自己多心,一件衣服能有多少重量?
这浑身的酸痛可能是受凉?
几人用过早饭,迎着漫天飞雪踏上旅途。
因为萧瑟的车被大小姐拆了,所以他们都移到唐莲的车上。
萧瑟登上车第一眼就看见暗金色的棺材。
他感兴趣的敲了敲:
“呦,听声音纯金的,值大钱了!”
唐莲跟在后面解释道:
“这是这次的货...”
萧瑟悠哉哉的指挥雷无桀铺地毯,一边靠坐在黄金棺上,对唐莲笑道:“知道,从寒水寺出发,引动整个江湖的黄金棺材嘛。”
唐莲见他清楚,也不再多做解释,翻身去外面驾车去了。
雷无桀扶着萧瑟坐下,小小声问道:“萧瑟,你知道这棺材里面是什么吗?”
萧瑟舒舒服服的半躺下,示意雷无桀也坐下别站着挡他视线,悠哉哉道:“不知道...棺材嘛,左不过装的是人...或者尸体。”
雷无桀双手一拍:“我知道了,寒水寺忘忧大师圆寂,肯定是忘忧大师的尸骨。”
萧瑟一笑评价道:“聪明。”
雷无桀抓抓头总觉得那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
萧瑟扫他一眼闲闲道:“夸你聪明还不习惯了?”
雷无桀灵光一闪:“对噢,萧瑟,你不应该嘲讽我两句?”
萧瑟一巴掌拍在雷无桀头顶:
“夸你还不高兴了?说你傻你还真傻?”
“嘿嘿。”
雷无桀傻笑两声浑身舒畅了,他不懂什么复杂心思,只刚刚萧瑟的表情他不喜欢,就好像外面包裹厚厚一层茧,自己裹敷里面不得挣脱。
萧瑟垂眸:
几年不见,都忘了,这小夯货最是心思敏感。
萧瑟抬头目光涣散看着窗外:
无心......你可愿留下来?
不是什么天外天的少主,只是寒水寺的无心和尚。
“咳咳...”
听到咳嗽声,雷无桀把窗子关上。
萧瑟隐下心中所思,闭目刚想入睡,一道轻微的敲击声合着传音入了他耳朵:“萧施主在烦心小僧的事?”
萧瑟垂眸没有动作,同样用内力传音道:“不是说黄金棺材能压制内力?”
无心:“哈哈,这说明小僧天赋异禀,修为高深莫测...”
萧瑟:“哦?”
无心:“好吧,传说只是传说。”
萧瑟:“知道了,假的。”
无心:“萧施主当真有趣。”
萧瑟不想再理他,只闭目养神没了生息。
无心似乎也颇费力气,半晌才再次传音道:“虽说是假,但确实能让人保持在某一时刻,延缓身体的循环。”
萧瑟手指一颤,闷闷的低咳起来。
雷无桀一惊,赶紧扶住萧瑟的身体:“萧瑟你怎么样!?”
萧瑟摆摆手,艰难的压下闷咳:“不要紧,可能咳咳...昨天受凉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外面两人,唐莲隔空喊道:“怎么了?”
萧瑟勉力提起声音在雷无桀开口前说道:“到哪了?”
唐莲不疑有他沉声道:
“三顾城 —— 美人庄。”
美人三顾,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三顾倾我心。
这三顾城是去毕罗城的必经之处,也是以明珠为筹码的大赌场。
“哇!这里可真大!”
雷无桀宛若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兴奋的对唐莲说道:
“大师兄,你说的...人,真在这里?”
唐莲扶额,虽然略过‘接头’二字,但有心人肯定能听出来。
唐莲只能转开话题:
“咳,雷兄弟,你还没拜入雪月城,还是不要称呼我为大师兄。”
“好的,师兄。”
跟在一边的萧瑟嗤笑一声,缓步靠近唐莲小声道:“要赌一局吗?”
唐莲同样小声回道:“我们暗中行事,最好不引人注意......千落主动看着马车,我总觉得....”
雷无桀蹑手蹑脚凑过来:“我懂。”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天女蕊!!!”
有女飘摇兮若花绽放,动则游龙兮踏月而来。
“莲~~”
“蕊。”
萧瑟看着漫步而来的女子眼中浮现几分怀念,嘴上却没闲着:
“你们一个莲一个蕊,听上去倒是般配。”
唐莲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仪女子悄然红了脸。
“莲,你的接头人还没来...”
天女蕊用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传递消息,三言两语说明当下情况。
旁边雷无桀看的一脸呆滞,指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目瞪口呆道:“萧...萧瑟,大师兄和天女蕊......”
萧瑟一巴掌拍在雷无桀头顶:
“人家一对老相好,你操什么心。”
“哦。”雷无桀小声应了声,又想起什么:“大师兄不是说不能引人注目?”
萧瑟扫了眼周围一圈看客慵懒道:“既然来了这帝国数一数二的赌场,岂有不赌一把的道理,我有一座山庄名雪落,背靠青山、面朝绿水,冬景秋实夏花春意实乃一绝,价值十匡这种明珠...”
天女蕊适时接话道:
“既然公子如此豪兴,来人清场!”
要说清场赌到兴头的人自然不愿意,其中以一名富商叫嚣的最为厉害。
天女蕊眼神一利,几个纵跃跳到高楼,一人一脚踢飞对面两个护卫,奇诡的弯刀直指对方喉咙:
“想必诸位多有疑惑,只因他赌的是生、死、局!”
听到生死局,众人面色剧变,不过片刻在于赌客。
雷无桀疑惑的挠挠头:“生死局是什么局?”
萧瑟淡声解释道:
“生死局,赌局双方输了那一方死。”
“啊?那你岂不...”
雷无桀虽然没说完,但脸上明晃晃写着:‘必死无疑’几个字,随后他拍拍胸口:“萧瑟你放心,就算你输了...哎呦,你又打我。”
萧瑟恨铁不成钢道:“不打你打谁?还未赌你怎么知道我输?当初我在天启千金台连赌三天三夜赢下一座城池...”
“那这位公子很会赌?”
一道声音携裹浑厚内力传遍整个美人庄,萧瑟面不改色回道:
“会赌不敢当,只是从未输过。”
萧瑟直视忽然出现的白发男子,面上是一贯的慵懒随性:
“阁下要参加在下的生死局?”
“笑话,掌握我生死的只有手中之剑。”
萧瑟广袖一挥:“既然阁下没兴趣,请把。”
白发之人面色一沉:“小子,我和你赌,我输了在给你们一夜逃跑机会,我赢了东西留下。”
萧瑟负手而立:“笑话,我稀罕你那一夜机会?”
白发人面色一变,然后听萧瑟继续道:“我和你赌,一夜时间不许反悔!”
“你!!!”
白发人气结,又说不出任何话。
雷无桀靠近唐莲小小声道:“我觉得对方都快被萧瑟气死了。”
唐莲小小声咳了下,总觉得背后发凉,似乎他也被这么气过?
一张赌桌,三把椅子。
雷无桀自觉给萧瑟和唐莲让位。
萧瑟这次倒没说什么,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他都算半个雪月城人,萧瑟这人没什么毛病,唯独一点 —— 护短。
三人上了赌桌,骰子浮起又落下,唐莲以听声辩位判断骰子大小:
“五五六,买大。”
萧瑟看了唐莲一眼,唐莲被看的一毛似乎要发生什么事,然而萧瑟微微一笑:
“五五六,我买大。”
“好!”
白发人厉声一呵,手指在骰子上一点,强劲的内力充斥骰子内部。
“碎空指!!!”
“呵。”
萧瑟冷笑一声,手掌在桌角一拍,比之更加浑厚的内力捞捞护住三个骰子。
白发人心中一惊,猛的收回手指看着他惊疑不定。
萧瑟撤回手悠哉哉的起身:
“赌局必胜之法,认定自己赢,那就一定会赢!开!”
三个完整无损的骰子放在桌面。
“五五六,我们赢了!!!”
白发人冷哼一声,一掌猛的攻来,唐莲一直戒备着快速放出暗器,两股劲力直接把赌桌撕碎。
萧瑟悠哉哉的起身,扫去千金裘上的碎屑不冷不热道:
“天外天白发仙,没想到是个输不起的人。”
“你!”
莫棋宣气结深吸口气:“你到底是何人?!”
“我?”萧瑟抱臂而立慵懒道:“我只是一名客栈老板。”
他这话音未落,一男子持枪杀了下来:
“天外天的人,你们忘记当年的盟约,居然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