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何种立场

崔胜澈接下几乎是塞进他手中的照片，注视着这个一脸漫不经心的文俊辉.

也就在这时，李硕珉走来准备和崔胜澈离开.

文俊辉散漫地点了点头，将大门开启送行.看着两人驾车驶出他的视野，似笑非笑.

徐明浩"他们都是沈罪的人？"

昏暗处，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走出，偏头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金框眼镜的链条还在微微晃动，双眼微张，一副冷淡模样.

文俊辉"对."

文俊辉的尾音微微上扬，回头与男人对视，伸了个懒腰便往里屋走，还一边说着：

文俊辉"我发现塔尔的人还挺有意思的嘛，你说呢？"

徐明浩"有意思在哪？"

男人跟在文俊辉身后，脸上看不出对这句话的认同与否.

文俊辉"她...他们.不都是塔尔的人吗，你看他们...有在为沈罪掏心掏肺吗？"

徐明浩"疯子和还有点良知的疯子之间的区别而已，沈罪拿捏住的东西多了去了，一些有你参与的小动作不过是蚍蜉撼树，真等她收网的时候，你还得考虑自己逃不逃得过去."

文俊辉的脚步突然停住，长舒一口气.

文俊辉"都干这行了，谅解一下？我还指望你保护我呢."

徐明浩嗤笑一声，似是被身前之人有些不要脸的话逗笑了.

徐明浩"想得美，过两天我就回中心城了，要是还有空回来，你出事，我跑得比谁都快."

文俊辉"也好."

随后只剩下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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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硕珉分别后.崔胜澈一个人回到了郊区的一幢独栋别墅.指纹认证通过的声音响起，他便开门走了进去.房子非常大.因为较少的物品和单一的颜色显得更加空旷.崔胜澈倚在沙发上，面色疲惫.闭目片刻.他拿出了那张文俊辉塞给他的照片.

只是一张巧合的同框照.在照片里又看不出任何交集.任务发布楼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一张照片又能说明什么？单从这个角度想.崔胜澈觉得自己多虑了.可...

"软肋要藏好"

那个似乎知晓一切的笑容.来自一个今天第一次见的掮客.掮客是有消息来源的.这就说明文俊辉的背后还有人知晓这些事情.

想到这，崔胜澈攥紧了拳头，随即松开，用手抚了抚额头.思绪飘到了半年前.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那是一次非常不愉快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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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雪渐过两天我出趟远门.是工作，大概很长时间不回家...这栋房子."

宋雪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就过去了.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话前后都咬了咬唇.随后递出温度正好的一杯水.

崔胜澈"去哪里？"

听到提问的宋雪渐眼神飘忽了一下，被崔胜澈精准的捕捉.

宋雪渐"白塔山."

崔胜澈的脑海里闪过前几天沈罪在整理的计划单——3117，A35配型研究.白塔山临时基地.

崔胜澈"你撒谎了."

宋雪渐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一次，崔胜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有如一只即将将她吞噬的狮子.

宋雪渐"我做什么工作，干什么事情，哪件瞒得住你？我说不说实话有区别吗？"

崔胜澈"我......"

这话说得，反倒是在责怪自己了，崔胜澈想着，却不知该不该反驳.

宋雪渐"我在萨歇尔斯集训营生化研究分部待了这么久，作为合格的研究员，我不认为加入萨歇尔斯的尖端研究组织有什么不合理性，研究是一直在进行的，只不过这次去的地方远了点."

崔胜澈"但你要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双方因为崔胜澈一句话短暂沉默了一下.宋雪渐眼角微红.她不擅长与人争辩，从来都是.更何况对面的人是崔胜澈.

宋雪渐"那你有没有保障过自己的安全？"

宋雪渐用前所未有的音量说出了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懵了片刻.

宋雪渐"就像你自己一声不吭，到现在都没有光明正大地跟我说过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工作，总是找不到你，你又总是带着一身伤，算什么？"

宋雪渐"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接受过最多的命令就是在外面撇清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到现在，集训营都没有人知道，我，宋雪渐，是有人养大的，塔尔更不用说，我的档案干干净净找不到和你的一丝纠葛.然后你现在又以何种立场来干涉我没有违背你指令的工作呢？"

宋雪渐的声音仍然很温柔，虽然说出的都是一些非常尖锐的问题，崔胜澈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或许是送她去集训营后很少交流，宋雪渐在集训营，本就是像这样沉着冷静思路清晰的研究者.可是冷静背后压抑着的委屈.让崔胜澈不知如何作答.

崔胜澈"雪渐，我和你说过的，我不是好人."

这句话宋雪渐听过无数遍.所要表达的不过是自己与他有任何纠葛暴露在外都是有害无利.

崔胜澈"一个坏人的生命应该不值一提.但你不能视自己的生命如草芥吧？"

崔胜澈很少在宋雪渐面前表现情绪波动,此时也依旧用冷冷的语气说着.

崔胜澈"我知道你越长越大很多事情不想被瞒着，但你也不必这么做..."

宋雪渐"胜澈哥啊..."

崔胜澈的话被打断，他抬头看向宋雪渐，一副无奈的笑容挂在宋雪渐脸上，嘴唇又在打颤，眼角有些湿润，氛围顿时变得复杂又诡异.

宋雪渐"我知道这七年你保护我有多不容易，但我已经二十岁了，一些决定，倒也没有你所想得那么偏执幼稚."

宋雪渐"你赋予我生的机会，为什么就不能赋予我决定自己活法的权利呢？"

宋雪渐"我加入3117不是跟你赌气..我也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和你自己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一样，我们和以前一样撇开就好了，行吗？"

再一次沉默，宋雪渐没在客厅逗留，转身就上楼往房间走去.留崔胜澈一人，仰头望向雪白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好像...根本不懂她了呢.

崔胜澈想着.在客厅坐了一整晚.

之后塔尔向杀手A组发布新任务.再回到这幢房子时.已经不见宋雪渐的身影.算算时间.应该都已经抵达白塔山了.

白塔山是阿纳柯契亚半岛最高峰所在地，气候严寒恶劣，相当于岛中"极地"，从未有人定居，长期的封闭式研究，加上无法保障的安全问题，想到自己曾经只是手臂上一个几厘米长的刀口都能把宋雪渐吓得快哭出来，明明自己可以她却还是执意帮忙处理，结果手一直抖个不停，很难不担忧.但又想到坚定地告诉自己有个人选择的宋雪渐.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错了.可能走到这一步.就是他这场庇护的尾声了.

是不是该相信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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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到现实.崔胜澈突然想起在车上和李硕珉聊天的时候.李硕珉和他提起的今天3117研究组通讯开放——

崔胜澈"你又从哪知道了？"

李硕珉拿起手机摇了摇，看样子心情就特别好.

李硕珉"我女朋友，在3117."

李硕珉"我，脱单啦——"

崔胜澈瞥见接受表白的信息.神情有些复杂.

崔胜澈"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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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胜澈打开通讯工具中备注为"雪渐"的聊天框，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习惯吗？睡得好吗？研究顺利吗？有被刁难吗？

明明想说的话很多.想表达的歉意浓烈.一时间却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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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山.

宋雪渐仍然没有睡.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天自己上楼后余光中很疲惫的崔胜澈.是从前面色苍白一身血迹的崔胜澈.

她不知怎么的.一滴眼泪从眼中滑落.大概是这一天诡异的情绪.再也收不住.

宋雪渐"对不起...对不起...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对不起..."

宋雪渐蜷缩在床角，双手捂着太阳穴，连带着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双眼也越来越红.

断断续续发出的.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和她的处境一样.

压抑.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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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