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隐隐,混着空灵婉转的乐音飞进混浊的大脑。
“呼……”
池秋眼皮一动,猛的惊醒,瞳孔聚震。
眼前是一条清澈的河流,一个穿着半旧白衫的年轻背影立于岸沿,大风呼呼,宽大的衣袂猎猎作响。
是金朝!
池秋眼皮一跳,此时的金朝手握陶笛向着河流,吹响袅袅之音。
可这一次,池秋觉得,空灵的乐音染上了无尽的悲凄,教人要忍不住落泪。
敛敛思绪,轻启朱唇:“陶笛响,人身亡,金学士不会是想杀我吧?”
悲凄乐音陡地停下,金朝转身,水汪汪的眸子与池秋对视:“当然不会是池娘子了。”
“那你绑着我甚?”
池秋面无表情道,此时她和王昆的双手背后,被绑在耸立的竹子处。
“这不是怕池娘子会破坏计划么!”
“哟嗬,是嘛?你要杀王主薄,为什么不趁我昏迷的时候,杀了人直接跑了?”
“还是说,你从未想过活着……”
“外面传闻池娘子不仅是个仵作,还是朵解语花,现在看来果然不错,啪啪啪……”
金朝步步走近,边走边鼓掌,好似真的赞同池秋。
“行了,别废话,杀人动机!”
池秋明澈的眸子平静无波,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金朝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淡淡的忧伤随之溢开。
金朝从怀里取出匕首,冲着王昆的脸狠狠划下。
“啊!”
王昆吃痛惊醒,惊恐的听着眼前人的话:“你个烂东西,怕是都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吧……”
金朝透过手中的陶笛,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的清河县是一个安静淡然的好去处。
那时他十岁,妹妹金夕七岁。
那日天晴气早,阳光灿烂明媚,洒在金夕毛绒绒的脑袋,是无比的温暖。
金朝笑着爱抚妹妹的脑袋,顺便抚去嘴角的豆腐:“小夕真是个贪吃鬼!”
“哪有啊,哥哥坏,不让小夕吃!”
金夕嘟着嘴,头一扭,胖乎乎的小手却紧紧抱着豆腐块,生怕金朝会与他抢。
“小夕!”
母亲金氏从豆腐摊位回头,望着金夕,温柔的嗔怪。
快乐不过多久,有五个年轻男人朝着这边行来。
“来十块豆腐!”
周典之佛袖衣袍,大喊。
“好嘞客官,一块一文钱,十块十文钱!”
金氏边快手的装点,边说着。
“清河县的人都说金大娘这的豆腐味道最好,又大又便宜,果然是这样。”
鲁韦大笑开口。
金氏温婉笑笑,视线落在五人背着的书箱:“几位客官是进京赶考,路过清河县歇脚吧!”
“金大娘眼可真是尖。”
“呵……”
金氏笑笑不说话。
“这是金大娘的两个孩子吧,长的可真水灵!”
鲁韦爱慈的笑着,上前摸摸金夕的脑袋,又从书箱里掏出五粒糖,塞给金夕,说句漂亮话,拎着豆腐离开了。
金夕喜不自胜,直接扒了油纸就吃。
金氏的豆腐摊营至酉时,金氏方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巷口胡同。
金夕吵着要吃煎饼,金氏笑笑,拿了铜板递给金朝:“朝儿,去吧!”
金朝点点头离开。
却不想,竟一步踏入深渊。
金朝小小的身体发着抖,水汪汪的眸子全是血红。
金朝的脚下是血海汪洋,透过鞋面流入冰凉的脚丫。
金朝大喊,不顾一切的冲进院里,抱着衣衫不整的金氏和金夕仰天长怒。
“啊娘!小夕!”
彼时那五人从内屋出来,看了眼金朝,很是不屑的笑了,趾高气扬的从他身边走过。
金朝似乎明白了什么,拿着刀捅向五人。
周典之蔑视一瞪,一把将金朝推倒进血海,嚣张的离开。
翌日,县衙的仵作告诉他,金氏和金夕死于戌时二刻。
金朝手握成拳,怒吼:“畜生!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金朝悲愤的取下金夕腰间挂的陶笛,拖着尸体,寻了个鸟语花香,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
……
池秋低垂眼敛,无话可说,沉默。
似乎明白了金朝杀人为何“钟情”二刻与乐音了。
一是报复,二是变相的让小夕报仇。
池秋抬头,看向对面不远处被绑的王昆,金朝一刀刀的划着血肉,引得王昆惨痛连连,声声讨饶。
“你放过我吧,放过我,求你了!”
“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官位,美女?”
“我想要折磨你,要你的命!”
金朝面部扭曲,清秀的脸挤在一快,狰狞又可怖。
陡地,金朝停下动作,吹起火折子,放置腹部的引线。
“砰砰砰”几声,大片大片的竹林倒下,冒着浓重的白烟,那里却一个人也没了。
“不要!”
池秋瞳孔大震,惊叫大喊。
“池秋!池秋!”
池秋看过去,是墨若带着人往这边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