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出宫

都城，永乐宫内殿。

太子急匆匆进入内殿时，文帝正同越皇后低声私语，他只好便咳嗽一声，“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文帝点点头，同越皇后分开了些，示意他坐下，“可是子晟有消息传来？”

太子表情一僵，嗫嚅道，“前阵子梁邱起飞鸽传书，说子晟在郦县吐血晕倒……”

文帝大惊失色，“什么，子晟吐血了？何时的事？！”

太子低声道，“大约……十日前……”

文帝猛的一拍案几，喝骂道：“竖子！十日前的事，你为何今日才说！”

太子无奈道，“梁邱起在传书中说，子晟当日下午便苏醒了，他怕父皇忧心，特意让儿臣暂时不要告知父皇。”

文帝松了口气，“那子晟现在如何？”

太子叹气道，“子晟素来身体强健，儿臣本以为他在郦县修养数日便会康复，谁知今日又收到梁邱起的传书，说……子晟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之势，梁邱起实在没有办法，这才传信给儿臣，儿臣思前想后，实在拿不定主义，这才前来禀告父皇。”

文帝大怒，“胡闹！吐血那是小事吗？”他指着太子，“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吐血晕倒这样的事，你竟然能瞒朕十日！这十天里子晟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日后到了九泉之下如何向霍翀兄长交代？”

太子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做声，文帝突然想起什么，“郦县，神谙不是也在郦县？曹成，宣皇后这几日可有书信传来？”

曹成答道，“陛下，宣皇后这些日子并无书信送回都城，上一次书信还是一个月前。”

文帝站起身来，看向太子，“朕问你，子晟不是应该班师回都吗，好端端的为何会去郦县？”

太子道，“梁邱起信中只说是子晟在回都程中收到密报，郦县附近似有流寇出没，他忧心宣母后在郦县有危险，便绕道去了郦县。”

文帝担忧不已，“神谙和子晟同在郦县，按说子晟吐血了，神谙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也没有书信传来……”他越想越是心惊，“莫非他们在郦县出了什么意外？”

“这个……儿臣不知，信中并未提到这些。”太子老实答道。

文帝在殿中走了几圈，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行，朕必须亲自去一趟郦县！”

越皇后阻止道，“陛下，此去郦县路途遥远，更何况若是郦县真的有流寇，您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以身犯险？”

文帝看向越皇后，语气悲切，“阿姮，这些年来，朕于感情上，本就亏欠神谙甚多，子晟是霍翀兄长唯一的血脉，可恨朕当年轻信凌益那个小人，竟让子晟顶着他的姓氏忍辱负重十几年，朕这一生，亏欠他二人良多，你说，朕现在明知他二人身在险境，怎能稳坐都城？！”说到后来，文帝眼中竟流下泪来。

越皇后沉默半晌，“陛下说的对，你既要去，阿姮便你去，”她起身握住文帝的手，“不管前路是坦途还是陷阱，阿姮总要陪着你的。”

文帝心中感动，“知我者，阿姮也。”两人相视一笑。文帝思索片刻，“曹成，你即刻去安排，将宫中最好的医官尽数带上，还有仓库中的补药，有多少带多少，还愣着做什么，现在就去办啊！”文帝大吼一声，吓得曹成连忙一溜小跑地出去了。

他又看向太子，“朕此次微服前往郦县，只带五百精兵轻装随行，剩余兵马尽数镇守都城，朕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需替朕守好这都城，若神谙同子晟无事，朕会尽快返回都城，朕若无法返回都城，”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你便是一国之君，你当知道如何行事。”

太子心中酸楚，却也知文帝郦县之行已是板上钉钉，只好恭声道，“父皇既已决定，儿臣自当遵从。”

夜色深沉，一队长长的车队自都城大门悄然驶出，前后都是重甲士兵，中间是五辆宽大的精制马车，此外还有三辆普通马车，文帝与越皇后便坐在其中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内。众人一路快马加鞭，每日尽可能在路上多赶些时间，紧赶慢赶，终是在第八日进入了郦县地界。

郦县城楼已经遥遥在望，文帝派出的先行官早已探查完毕，文帝听说郦县并无流寇，一派风平浪静，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又感到疑惑，“郦县境内既然并无流寇，子晟身体又素来强壮，怎会无端吐血？”

越皇后道，“多猜无益，陛下，咱们不如先去看看子晟的情况再说。”

出于多年行军的习惯，文帝还是将那五百精兵留在城外原地待命，自己只带了越皇后、曹成同数十名武艺高强的武士，乔装成商人顺利进了郦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