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像见过

从儿时起，我最厌恶的季节就是春天。我厌恶春，因为各种花鸟虫鱼都复苏，无论好坏，到处都是虫豸爬来爬往。还有的烟雨把所及之处都洇了成水气，笼罩在灰色的天空。唐诗的，嘈杂的，懦弱的，包容一切的春，纵容一切将死之物再次复活的春，活着如同死去的春。从此就在我的记忆深处埋藏。时光荏苒又反复将春日里那些鲜明的色彩洗去它暗淡的光芒，把暗黄当做遮罩，对春的青睐都在季节的变换中失去一切赞美的词语。不知为何，春被冠以蕴含生命的摇篮，我记忆中那阵阵惊雷和闪电劈开寂寥的夜。春，带来一切我不愿面对的痛苦，家人朋友令人恐慌。我们试图扬起手臂，拔挺直的脊背拍碎，倒塌的自尊犹如腐烂的枯叶。终于我正视所有的恐惧。艺术在几近巅峰的混乱中狂热，死亡，在一切颓废中重获新生。于是放任死亡而长生。谁妄图砸碎我的膝盖骨向谁屈服，谁又要蹂躏斩碎把意志的坚韧泯灭。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拖着破旧的膝盖跪下匍匐前进时，伤口里迸发出千万个春日的盛放。他们掌心紧攥着，无数个暗黄的春。终于。那天，我站在湖中，这天是我的葬礼，我死了，那时没有人阻拦我，白山茶从我的眼下吹动。这次我要用我的鲜血浇灌你。这是我死后的第一年，我最爱的山茶花早已漫山遍野。好熟悉，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