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于付出代价换取东西,无论是力量、信息还是生存的机会。
可珞泞,她似乎什么都不需要。
似乎察觉到了他长久的注视,珞泞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深邃如同星空,倒映着窗外的霓虹,却依旧冰冷沉寂,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波澜。
珞泞(帝君)“有疑问?”
她轻声问,声音如同玉石轻叩。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张起灵(小官)“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旋已久。
浩瀚世间,痛苦之人何其多,为何独独选中他?
是因为他特殊的血脉?
还是因为他身上纠缠的所谓“气运”?
珞泞看着他,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那些挣扎与迷茫。
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珞泞(帝君)“一粒沙,为何会被潮水选中,推向岸边?”
张起灵蹙眉,不解其意。
珞泞(帝君)“无需缘由。”
珞泞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无尽的夜空,语气淡漠,
珞泞(帝君)“潮起潮落,自有其律。你恰在其时,其地,罢了。”
这个答案依旧玄奥,却奇异地让张起灵心中的那丝不安消散了。
如果帮助如同潮汐般自然,那便不必追问为什么。
他只需要接受,并利用这股力量,去做他必须做的事。
他不再追问,只是低声道,
张起灵(小官)“明早出发,我会叫你。”
珞泞微微颔首,再次阖上眼帘,回归到那种亘古般的沉寂之中。
张起灵也走到另一张床边坐下,开始检查随身物品——黑瞎子还给他的那把古朴匕首,几块压缩饼干,一个水壶。
动作熟练而专注,将所有的杂念都排除在外,只剩下明确的目标和行动步骤。
一夜无话。
只有城市不眠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内静静流淌。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层薄雾笼罩着长沙城,空气湿冷。
黑瞎子如同幽灵般准时返回,身上带着一股河水的潮气和淡淡的鱼腥味。
黑瞎子(黑爷)“船搞定了,一条小货船,跑短途的,老板只认钱,不问来历。东西也备齐了。”
黑瞎子拍了拍随身带着的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发出金属和木料碰撞的轻微声响,
黑瞎子(黑爷)“咱们从城西小码头走,顺流而下,到漓江口再转旱路进山,最快三天能到巴乃地界。”
张起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路线能最大程度避开九门和官面上的搜查。
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小旅馆,融入清晨稀薄的人流中。
街道上,早点的香气已经开始弥漫,但更多的是一种破晓前的清冷。
偶尔有报童奔跑着叫卖,内容似乎涉及昨晚坡子街和悦来茶馆的“恶性斗殴事件”,但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显然被某些势力压了下去。
到达城西小码头时,雾气更浓了些,江面上一片白茫茫,只能听到江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和远处船只模糊的汽笛声。
黑瞎子熟络地跟一个蹲在船头抽烟、满脸褶子的老船工打了声招呼,递过去几块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