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江途（修）

老船工浑浊的眼睛扫过三人，尤其在赤足的珞泞身上停顿了一瞬，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被银元的光芒吸引，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上船。

小船很破旧，船舱里堆满了杂货和鱼篓，散发着一股混合的腥臭味。

张起灵和黑瞎子对此习以为常，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珞泞则站在船头，任由冰凉的江风吹拂她的裙摆和发丝，赤足踩在湿滑冰冷的甲板上，依旧纤尘不染，仿佛脚下的污秽与她处于不同的空间。

小船突突地发动，缓缓驶离码头，钻入浓雾之中。

长沙城灰暗的轮廓很快被雾气吞噬，消失在身后。

航程单调而漫长。

大部分时间，三人都保持着沉默。

黑瞎子要么擦拭保养他的武器，要么闭目养神，墨镜后的警惕却从未放松。

张起灵则靠着船舱壁，看似闭目眼神，实则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回到巴乃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张家古楼内部那些复杂致命的机关。

每一次回忆，都伴随着冰冷的痛苦和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那些机关路径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

珞泞始终站在船头，如同船首像般一动不动。

她的存在让老船工感到莫名的压力，几乎不敢往船头多看一眼，只是埋头操控着船舵。

偶尔，张起灵会睁开眼，看向船头那个白色的背影。

雾气缭绕中，她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随时会化入这片天地之间。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他心中滋生——仿佛她并非仅仅是在陪伴，更像是在……

引导？

或者，守护着某种更宏大的东西？

第三天傍晚，小船在一个荒僻的、长满芦苇的江湾靠岸。

远处是连绵起伏、笼罩在暮色中的墨绿色山峦。

黑瞎子（黑爷）“到了，前面就是进山的路了。”

黑瞎子跳下船，深吸了一口山林间清冷潮湿的空气，活动着坐得僵硬的筋骨，

黑瞎子（黑爷）“接下来的路，可得靠这双腿了。”

张起灵也踏上岸边的泥地，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体内的某种本能更加活跃。

他抬头望向那片熟悉的、却每次归来都感觉更加沉重的群山，眼神复杂。

巴乃，他又回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迷失，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归来。

珞泞最后下船，赤足轻盈地踏过潮湿的泥土和芦苇丛，没有留下任何足迹。

她看了一眼连绵的群山，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林木，直接落在了那片被古老力量笼罩的区域。

珞泞（帝君）“山雨欲来。”

她轻轻说了一句，语气平淡，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黑瞎子检查了一下装备，将沉重的帆布包背好，

黑瞎子（黑爷）“走吧，趁天没黑透，多赶一段路。我知道有个猎户留下的废弃木屋，可以在那儿过夜。”

三人不再耽搁，由黑瞎子带头，张起灵居中，珞泞殿后，迅速隐入了茂密的山林之中。

山路崎岖难行，植被茂密，几乎看不到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