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这一日

几个地痞带着棍棒，在张起灵回住所的路上围住他时，珞泞正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指尖轻轻抬起，一片树叶在指尖上方飘荡着。

张起灵沉默地站着，面对挑衅和推搡，他没有任何反应，眼神依旧空洞，仿佛那些污言秽语和威胁都与他无关。

直到有人试图抢夺他腰间挂着的一小块干粮时，他的身体才下意识的绷紧了一下，那是他的本能。

就在冲突的石头一触即发时，山坡上忽然滚落几块松动的石头，好巧不巧，正好砸中了那地痞中的头目和叫嚣得最凶的两人。

石头并不大，但力道却正好砸得他们哎哟惨叫，瞬间乱了阵脚。

紧接着，林子里不知从哪里窜出几条受惊的蛇，嘶嘶地游走在那些地痞的脚边，引得他们一阵乱跳。

张起灵站在混乱中，空洞的目光第一次主动抬起，越过那些狼狈的地痞，落在了山坡上那个青色的身影上。

珞泞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地痞们骂骂咧咧地退走，显然觉得今天邪门得很。

张起灵没有道谢，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是默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干粮，拍去灰尘，继续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但珞泞隐约能够感觉到，他周围的那层屏障，似乎出现了一道微小的裂缝。

有一次，她正坐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看似在休息，实则是在“看”他。

张起灵从旁边经过，脚步顿了顿，然后，他将一只刚刚捕获、已经处理干净的野兔，无声地放在了她的身边，随即转身离开，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还有一次，她在穿过一片谷地时，踩到布满青苔的石头时，身形微微一个趔趄。

那一直走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张起灵，几乎是在同时，身体微侧，手臂下意识地抬起了一个极小的幅度，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直到她稳住身形，他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这些细微的举动，都被珞泞清晰地感知到。

她知道，这个沉默的灵魂，并非完全麻木。

他的关心与保护，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即使失去了记忆，即使封闭了内心，这些本能依旧伴随着他。

这让珞泞觉得……更加有趣了。

几天后

张起灵收拾着他那少得可怜的行囊，准备离开巴乃。

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他想要寻找的东西，或者是记忆深处的本能，在催促他去往别处。

他沿着出山的小路沉默地走着，晨曦透过浓密的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走了约莫一里多地，他停了下来，第一次，主动回头。

珞泞就站在他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依旧眼神淡漠，仿佛她的跟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四目相对。

丛林里很安静，只有鸟鸣虫嘶，溪水潺潺。

张起灵看了她片刻，那双空洞的眸子里，一丝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示意她跟上或者离开的动作，只是转过身，继续前行。

但这一次，他的脚步，比之前放慢了一丝。

珞泞的唇角弯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无声的同行，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