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穗岁挎着竹篮从湖边走过,岸边的垂柳微微摆动向她打了招呼。
柳村拢共三十来户人家,因着地方偏远,又得走水路才能到,寻常没什么外人来的。
所以湖上远远可见一条客船时,她也有些好奇,索性就在树下等会儿瞧瞧来的是什么人。
她眼力不错,听觉更好,客船还未近岸时已经知道来的是哪位了,只是有些奇怪怎么那位言家小姐也同他一起。
穗岁莫惊莫怪,阿弥陀佛。
她没了好奇心,挎着竹篮如来时一般轻轻离去。去船头透气的世子瞧见岸边有个人影走过,只是一排垂柳挡住了视线并不能看清样貌。
南阳世子喂,开门!本公子乃是南阳世子,身边这边小姐是南阳言太守唯一的女儿,我们南阳的明珠。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言清若你下次丢人的时候能不能只报你南阳世子的大名,本来就打扰人家姑娘清静了,还要以势压人,我……
谢秀才莫要生气了,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好。等下先给人家姑娘道歉吧。
谢秀才今年刚下场考完,还没等到放榜。世子又越发痴缠,太守想着赶紧订了日子,免得女儿的名声受了影响。谢秀才这次就是带着言小姐回来祭拜父母告知他们二人的婚事。谁知世子硬是跟着一起来了。
本来是想着看看这个院子的姑娘愿不愿意让言清若同她住两日,被世子这么一闹,更都不好开口提这事了。
三人正僵着,听见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位姑娘,虽是有些病容仍不掩气度,穿着旧灰色的衣裙,发梢用根发带绑着,素净的像是修行之人。
穗岁不知道有贵人来,寒舍简陋,请各位进来吧。
言清若是我们多有叨扰,他们还有事就不进去了,我进去讨杯水喝,还请姑娘莫怪我们方才失礼之处。
谢秀才赔了礼扯着臭脸的世子离开了。言清若小心站在门口,观察着穗岁的脸色。
穗岁言小姐客气了,请进吧。
院子并不大,只有两间屋子,但是收拾的很好,无论是墙角水坛中的睡莲,还是被照顾得很饱满的花。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松香,桌上放着本佛经。
穗岁方才那位世子的话我并未放在心上,言小姐不介意就叫我穗岁吧。你们来找我是为了在我这里留宿吧。
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看这位言小姐有些惊讶,只好解释
穗岁村子里除了已经荒了的旧宅,就只有我是独居的,我身体不好,这里的人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摒尘师父的嘱托,无事一般没人打扰。只是需委屈小姐晚上与我一同住了。
言清若穗岁姑娘,那就打扰你了。我还有一事想问你,你与世子可是旧识?
穗岁幼时得幸居于广元寺医治心疾,与世子有过一面之缘。
言清若原来如此,我这次来是陪秀才他回乡祭拜父母的,他今年下场了,只是因为世子他……他和我父亲不想再等了。
那位谢秀才她以前也听到过不少传闻,太守与他父亲少年相识,虽然后来一人为民请命一人寄情山水,但是情谊不改。谢秀才和言清若的娃娃亲是在这两个父亲少年同窗时就定下的。
两个少年郎还不知晓什么是情滋味,就为将来的孩子定好了人选。后来谢秀才双亲意外离世,言大人为他处理好身后事,将谢秀才带回家中与言清若一同教养。
穗岁冒昧问一句,言小姐若是不想答也可不答。世子那人小姐觉得哪里不可?
言清若世子好与不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从一开始就只有谢家哥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到以后,他只有我一个,我也只有他一个。
言清若的眼里只有一个谢秀才,那个人是陪她总角之宴,到情窦初开,到为人妻子白头偕老走完一生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