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蛇信子般舔上喜羊羊的鼻尖时,他正数着铁栅栏外白大褂叔叔的脚步声。
第五十七步会停顿三秒,第六十四步会有钥匙串的叮当声——这些规律是他在这个雪白房间里学会的第一道算术题。
喜羊羊("今天要玩新游戏吗?"
他踮脚扒着观察窗,绒毛蹭到玻璃上凝结的霜花。
上次注射后留下的淤青在手臂上结成淡紫色的痂。
穿防护服的人影没有回答,只是端着金属托盘,上面躺着三支不同颜色的试剂管。
走廊里骤然响起幼兽般的呜咽声,喜羊羊的耳朵瞬间竖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异样。
几名身穿防护服的疫情研究人员匆匆跑过,他们的脚步沉重而急促,仿佛踩在时间的弦上。
一个被捆绑起来的小女孩被他们控制着拖拽前行,不知要带往何处。
那是上星期见过的粉红兔子妹妹——曾经天真无邪的模样已荡然无存。
她那原本如红宝石般清澈的眼眸,如今变成了诡异的荧绿色,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显然,她已经彻底失控。
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缓缓转动,发出类似蜜蜂振翅的嗡鸣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B-114号实验体体温异常!”
扩音器中的机械女声突兀地打破沉默,紧接着,刺目的红光骤然充斥了整个空间,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长成扭曲的剪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一幅狰狞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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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结局,喜羊羊并不知晓,他只记得从那一天起,小小妹妹再也没有回来。
曾经那个观览舱如今已被新人顶替,仿佛一场永无止境的游戏。
失败者被悄然遗忘,如同尘埃般被扫入角落,无人再提起。
而新的人则不断被推上前台,填补空缺。
正因如此,他依旧活着,孤独却又执拗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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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羊羊发现,每天下午四点十七分,输液架的影子会变成一只长脖子的白鹤。
这是他最近发明的游戏——当鹤嘴啄到第七块地砖裂缝时,穿荧光鞋套的姐姐就会推着吱呀响的小车进来抽血。
研究人员"今天要量一量你的影子重量哦。"
戴鸟嘴面具的人蹲下来,用冰凉的圆环扣住他的脚踝。
金属台面上散落着彩色贴纸,印着"乖孩子奖"的草莓图案,但撕开后露出下面褐色的陈旧血渍。
喜羊羊把脸颊贴在台面上,数对面玻璃罐里漂浮的眼球,它们像妈妈煮的汤圆一样圆滚滚的,只是泛着诡异的蓝光。
通风管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是隔壁的大哥哥在发信号。
喜羊羊立刻蜷起身体,让绒毛盖住手腕上新植入的条形码。
"神经系统连接完成!"机械音响起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分裂成两个。
一个影子在哭,另一个影子正悄悄用尾巴卷起掉在地上的曲别针,那是他准备送给那个小妹妹的发卡。
天花板滴落的冷凝水在铁床上汇成小河,他假装那是小溪,而脚踝的电子镣铐,不过是缠住水草的调皮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