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征病的突然,高烧不止,浑身滚烫。你后悔不已,后悔将这样的人,拖入你的地狱中。在这个偏僻的海岛上,你连退烧药都很难买,你拿着温热的毛巾,一遍一遍擦拭着他的额头和身体,试图物理方法替他降温。
“罗征,罗征。”
你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你喊他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你忽地生出一种恐惧。
“罗征,求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罗征的眉因为疼痛微微蹙起,喉咙里发出些微弱的呻吟:“念念……”
“我在。”你抓住罗征的手,落下眼泪来:“我在的。”
你被迫从抑郁和痛苦中走出来,你拉开了窗帘,看到了大片的落地窗外的阳光和海,阳光在海面上跳跃,留下点点金光。你奔波在卧室、厨房、盥洗室,替罗征熬粥、擦拭和喂水。你在他说好冷时,褪去了衣物钻到被子里替他取暖。
你被迫忙碌起来。
但罗征依然病了很久,甚至有了咳嗽的后遗症。
罗征咳嗽的厉害,你生怕他会伤到肺,每天只要听到他咳嗽,都会担心不已。可电话一直处于没有信号的状态,你联系不到外界,急的抱着罗征哭了起来。可罗征只是轻轻拍着你的后背:“念念,我爱你。别怕,会没事的。”
你捂住他的嘴,不许他说话,你害怕听到他那样说话。
更害怕,他也会离开你,你会莫名想到李响,他也是那么突然的就离开了你。
但你很快找到了罗征的病因。
你试着花洒的温度,对着罗征质问道:“你一直在洗冷水澡?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征披上了浴袍,头发湿湿的搭在眼前,让你看不清他的眼睛。他靠着墙,有些疲惫的低声说:“因为我病了,你才不会离开我。”
你的心就像被狠狠攥紧一般,一时间无法呼吸。
“岛上的信号……”
“是我做的。”
“屋主一直没有来……”
“也是我说好的。”
“你疯了吗?如果、如果你的身体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罗征伸出手,将眼前的碎发全都摸到后面,露出他干净的额头和眉眼:“你没有生气,你只是担心我。念念,你敢说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吗?”
这个问题戳中了你的心事,你转头要走。罗征却从背后拉住你的手。
“念念,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你妈妈告诉我了,你在京海有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但是因公殉职了。你不能接受一个很爱很爱的人离开你,我明白,我都明白。”
看罗征的态度,你明白李婉对李响的事情还是有所保留的,起码没有提到这两人的外貌。你能猜测到原因,她需要罗征,袁梦的病情目前稳定却随时会反复,袁家如果能一直得到罗家的帮助那企业也很容易发展。
可那跟你没关系了,该偿还的,你已经偿还过了。
“罗征,你不明白他对我有多重要,我承受不起那种痛苦……”
“我以前确实不明白。念念,可那天你、你落海的时候我明白了。那样的痛苦我只感受到几秒钟已经快呼吸不过来了,我不敢想象你的感受。我尊重你,也理解你,你为他伤心为他痛苦都很正常。所以想哭就哭,我会陪着你。”
你看着罗征,有种难言的拉扯。没有重复徒劳的安慰,而是一句我理解,我尊重,你想哭就哭吧。
被人理解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是那种,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蜷缩在看不见光的地方,而他提着灯来找你时对你说: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罗征见你态度逐渐软化,又继续开口:“但是念念,在这个世界上不止是你需要他,我也需要你。我爱你,没有你,我也不知道我的世界会崩塌成什么样子。”
罗征一点一点试探地抱住你,最后揉进自己的怀里。
“念念,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我们把一切交给时间好不好?你慢慢放下他,也慢慢拾起我。放过你自己,也救救我。”
“罗征,我不想伤害你的,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我爱你……”
你哭的天昏地暗,罗征的身体却一软,差点晕厥在你身上。你吓了一跳,赶紧抹了抹眼泪,把他扶到床上,盖好被子。
“念念,你不会走的,对不对?哪怕我好起来,你也不会走了,对吗?”
你只得点头:“对。”
罗征艰难地扯了一个微笑:“太好了,冷水洗澡真的好疼……终于可以不洗了……”
你被逗笑了,可笑着笑着,又哭了。心中默念:对不起,罗征,我还是没有勇气告诉你全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