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诊

正值六月，天色透蓝，空中有白云疏淡，有些玫瑰花垂下匝地，片片花瓣舒展，随风摇摇轻舞，满树樱花开正浓，一阵风过，吹得四周肆意怒放绚烂如海的花丛，如同浪推风过刹时间落英缤纷，飘花如雨。

　　花海中两条人影，对视已久。

　　也不知道是从谁先移开视线，直到段陌璃出声，才打断了这次的沉默。

　　“走吧。”

　　“去哪？”

　　段陌璃明显不想和他多说话：“跟着走就对了。”

　　嗯……现在能去的地方……对了，是小疯子的家！

　　何笙箫很认真的在思考。

　　他有些沾沾自喜，紧跟在段陌璃后面。

　　―

　　“这……”何笙箫感觉有些不忍直视，“这是在干什么？”

　　在他面前的，竖着一个堪称俗气的大红色横批。上面的金色字体令人不忍直视：“医生欢迎会”。

　　关键是这字与字间隔还不同，这是一个露天的场所，甚至可以说成是一个广场：当然，是大妈跳广场舞的广场。

　　里面自然没有什么气球之类的新鲜玩意儿，倒是有一大堆人搬着个小木板凳坐在那里嗑瓜子。

　　还有一些大妈拿着一些大红色的扇子，正跃跃欲试的扇舞，穿着堪称俗气的旗袍，上面的花色各种各样，不过无一例外都是红、紫、粉这几种颜色……关键是还特别深，完全不符合现代审美……

　　“……”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这……是在干什么？”何笙箫有点欲哭无泪。

　　段陌璃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算是这里的风俗吧，每请一个医生，他们总要欢呼一下。”

　　何笙箫一挑眉：照段陌璃的话说，这里倒是请过不少医生？

　　好奇心瞬间泛滥：“那之前的医生呢？怎么样了？发现你这样实在无可救药，就放弃了？”

　　段陌璃听闻，懒懒的一抬眼：“回医院去了。”

　　倒是不巧，老镇长就在旁边“隔‘空气’有耳”：“没错没错，是回医院去了！去的是我们这里最著名的外科医院！怎么，何医生想转行当外科医生吗？”

　　还嫌不够，老镇长接着说：“这小疯子的病可难治了！之前好像请了十来个医生吧，刚开始是尝试和他交流，然后呢，就像你刚才那样被打了一顿……”

　　“……”往事不必再提……

　　“然后呢，后来有几个医生尝试了一个新招：就把小疯子关到他的屋子里去了……”

　　前面的话还好，就是最后一句令何笙箫格外震惊：

　　“最后门破了，窗玻璃也碎了！那房子怕是不能再住人了，都成危房了！”老镇长气愤的说。

　　“……”我现在可以退单吗？

　　段陌璃察觉到幽幽飘过来的眼神，偏了偏头，扯了扯嘴角，第一次在何笙箫面前笑。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何笙箫感觉这笑特别阴森……估计是晚上睡不着了……

　　老镇长闲来无事，跑到引人注目的中心处，甚至还自配了一个麦克风：“咳咳……乡亲父老们！”

　　众人循声望去。

　　老镇长立刻掏出准备已久的演讲稿：“多谢何医生亲自前来治病，多亏了他，小疯……啊不，小段的病症就多了一丝希望！我代表乡亲父老们，感谢何医生的到来……”

　　这一讲，就是讲了两个多小时。

　　在太阳底下，坐了两个多小时……

　　何笙箫这是第一次觉得出诊治病是那么生无可恋。

　　―

　　好不容易挨过医生欢迎会，准确来说是挨过老镇长的演讲，也总算来到了小疯子的家。

　　到家的时候，已过黄昏。

　　群星闪烁，夜景迷人。深蓝色的天空上，星星如一颗颗钻石，倾洒出万点银灰。月光皎洁得好似一块白玉，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夜空。

　　何笙箫沾床就困，窗户半开，微风轻轻拂上何笙箫的眼睛。

　　夜，渐渐的深了……

　　梦中，他清晰地梦到一个人的脸。

　　那是他这次的患者。

　　他又梦到段陌璃朝他笑。笑的还可开心……

　　一瞬之间，画面突然反转。

　　何笙箫忽然梦到他折断的那只玫瑰花。

　　段陌璃冷着脸，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将一个锦囊大的小麻袋扔给他。

　　麻袋里的，自然是一大堆玫瑰花种。

　　他听见，梦里的段陌璃跟他说，他折断了一枝玫瑰花，要把这里面的玫瑰花种种出来，才行。

　　第二章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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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陌璃扯了我的花，就得帮我种。

何笙箫我……我要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