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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眠坐在书案前,双手托着下巴,神情恍惚,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思绪牵引着。
身后的花无言正专注地为她辫发,指尖轻柔地拨弄着每一缕青丝,动作细致得如同在完成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忽然,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拉扯感从头皮传来,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渝眠“嘶嗷......”
声音里夹杂着猝不及防的疼痛,还有几分忍俊不禁的埋怨。
听到这一声,花无言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探头过来,眉眼间满是紧张与歉意。
花无言“弄疼你了?那我再轻点哈。”
他的语气温柔而小心,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东西。
渝眠没有作声,心底却悄然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波动。
她素来认定花无言是冷性冷情、无情无义之人。
然而此刻,那少年轻柔细腻的动作却如同一缕春风,无声无息间拨动了她内心深处那一池静谧的湖水。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翻涌起来,暗自揣测。
究竟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还是眼前这个人正在刻意掩饰真实的自己?
花无言手中的木梳在青丝间轻柔滑过,语气淡然却带着一抹试探。
花无言“娘子,我瞧你这两日一直在劝悦姐别与那人成婚。”
花无言“可若我没记错,先前你不还对此颇为赞同吗?”
花无言“怎地如今反倒改了主意?”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那微微停顿的语调中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
渝眠被他的话拉回现实,低头沉默了片刻。
是啊,为什么呢?
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
甚至连上一世的自己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做出那样的决定,她都已无法揣测。
渝眠“曾经以为这样便是好的因为悦姐姐总算得偿所愿,我为她感到高兴。”
渝眠“甚至天真地认为,这便是最圆满的结局。”
渝眠“然而如今......”
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语气里掺杂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波动。
渝眠“现在的我却不这么认为了......”
渝眠“因为我终于明白,雪线子的心从未属于她。”
渝眠“强行牵系的缘分,终究如涩果般难以下咽。”
渝眠“若悦姐姐执意如此嫁过去,到头来不过是在辜负自己的一片真心罢了。”
花无言半懂不懂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珠钗,轻轻插入她的发间。
花无言“嗯,强扭的瓜确实不甜。”
渝眠“诶,不对——”
渝眠忽然回过神来,转头看他,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渝眠“你大晚上给我辫什么发啊?”
花无言微微一笑,手势未停,语气理所当然。
花无言“他们明日就要成婚了,我提前给娘子装扮装扮,看看合不合适。”
他说着,把铜镜递到她面前。
花无言“看看如何。”
渝眠接过镜子,目光掠过镜中倒影时,竟一时怔住。
镜中的少女容貌依旧,但发髻却被梳得精致无比,每一处细节都流露出花无言的巧手与用心。
渝眠“手艺不错啊......”
她喃喃道,心中莫名生出几分赞叹。
花无言闻言,唇角悄然扬起一抹浅笑,旋即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套衣裳,手指轻柔地将其展开。
她抬眸看向渝眠,目光中透着几分隐隐的期许,声音温婉而柔和。
花无言“明日就穿这身吧。”
花无言“我觉得这衣服配上这个发型,倒是相得益彰,娘子觉得如何?”
渝眠眨了眨眼,目光细细扫过那身衣裳,片刻后点了点头,语调里带着一丝欣然与认可。
渝眠“可以可以,确实很不错。”
花无言笑意更深。
花无言“那就好。”
他说完,将衣裳放回原位,又绕到渝眠身后准备拆掉刚刚编好的发髻,动作耐心且熟练,没有丝毫烦躁之意。
渝眠透过铜镜注视着他的侧脸,那张年轻的面孔写满了专注与温柔,仿佛天地间唯有这一件事值得他全心投入。
她在心中暗暗发问。
这真的是花无言吗?
他会不会被谁夺舍了?
怎么和上一世那个冷血弑师杀妻的人判若两人?
难道是腥鬼九心丸引发了什么变故?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脱口便问。
渝眠“花,你可知道腥鬼九心丸是什么东西?”
花无言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手中依旧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他漫不经心地回道。
花无言“没听说过,不过这名字,倒是透着一股邪气。”
渝眠轻轻点头,眼底却悄然浮现出一抹警惕之色。
她板起面孔,语气严肃地叮嘱。
渝眠“我听桃姐姐提过,那玩意儿诡异得很。”
渝眠“你千万别碰,听见没有?”
闻言,花无言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容柔和得像春日拂面的微风,却又掺杂了一丝无奈与宠溺。
花无言“娘子都这么说了,我哪敢碰?”
花无言“放心好啦。”
然而渝眠仍是不放心,猛地一掌拍在桌上,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扬声威胁。
渝眠“你要是敢碰,我就......”
渝眠“我就休了你!直接写休书把你赶出去!”
花无言的手指骤然停住,沉默片刻后,他缓缓站直身子,脸上惯常的散漫被一种少有的认真取代。
他举起三根手指,语气庄重如誓言。
花无言“我发誓,绝不碰那腥鬼九心丸。”
花无言“若有违背,任凭娘子发落,一封休书逐我出门便是!”
渝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摆摆手。
渝眠“行了,你继续拆吧。”
花无言应了一声,手下动作依旧流畅娴熟。
而渝眠,则安静地看着镜中的他,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悄然酝酿,如同湖面下潜藏的暗流,缓缓涌动。
......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