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遗诏—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亘奉朕命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长子岳亘,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儿臣接旨,定不负父皇所望。”
高堂之上,宣读圣旨的男人低垂着眸,远观殿下少年,眼中讥讽之色愈浓。
身着驼色朝服的史官,面上是掩不住的忧虑。
裴氏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裴氏嫡长女,秀毓名门,祥钟世德,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含章而懋著芳型;晋锡荣封,受祉而克娴内则。褆躬淑慎,恂堪继美于兰帷;秉德温恭,信可嗣音于椒殿。往者统六宫而摄职,从宜一准前规;今兹阅三载而届期,成礼式尊慈谕。恭奉先皇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表正掖庭。虔修温清之仪,恰欢心于长乐;勉效频繁之职.端礼法于深宫。逮斯樛木之仁恩,永绥后福;覃茧馆鞠衣之德教,敬绍前徽,显命有龙,鸿麻滋至。”
“臣女接旨。”
少女娉娉袅袅的行着礼,恭敬的接过那明黄卷轴,眼中一片死寂。
这人间的承诺,总有些是怎么也没法再实现的了。
一无所知的皇太子殿下此刻心中欢喜多少,不久后便会有多少绝望。
“亚父!”天真的少年拉着辜颉的衣袖,绽开初阳般的笑容,“不谷将收复王权!”
辜颉不语,被宽大袖袍遮挡住的右手轻轻颤抖。这帝王家的腌臜事,怎能背负于一尘不到的孩子身上……公子无辜,姑娘更加无辜,怎能被卷入政治的阴暗潮流……
他几欲落泪,这孩子都是辜颉抵御了无数明枪暗箭才拉扯长大的,却因为世家已不满于掌控庶脉职权而被迫推上风尖浪口……
怎能……
“亚父?您怎么了?”岳亘慌忙问道。
辜颉安抚着道:“我一介文官,年纪也大了,这乍寒初暖又反复无常的天气,受不住罢了。”
岳亘低了低头,心里带着点刺痛。作为历代来最为出色的状元,亚父对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精通……他的身体原是极好的。只是……都怨自己的肆意。
气氛顿时低迷。
辜颉想笑,心中却更痛,酸楚蔓延的半边身子都麻了。“不碍事的,阿亘……接下圣旨有很多事要办,快去吧。”
岳亘抿了抿唇,又微微勾起唇角:“是,亚父。”
辜颉望着少年离去,直至那道背影消失在宫墙深处。他忽然抵着墙,略微泛着乌紫的唇轻轻颤着。用左手紧握颤动不止的右手,辜颉喃喃自语。或许只有带走那极轻之声的微风才能知道男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又直起身,向宫门外走去,步步渐快。还有那个姑娘,什么都不知道。他得为阿亘与那姑娘的将来打算。
一墙之隔,在殿堂前宣读圣旨的男人无悲无喜的捧着金色锦帛。
“辜、颉……吗?”
“对那种人上心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