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流畔的旷野
我和我的爱人并肩伫立
在我的微倾的肩膀
是她柔白的手所倚
她请我珍重生命
像生长在河堰的韧草
——《莎莉花园》叶芝
08
唐小虎走后黄瑶回到资本运营部，偌大的开放式办公间里人声鼎沸，接听电话、发送传真的声响络绎不绝，李方还在叮嘱交易员紧盯骏腾冶金股价。黄瑶查看后来补仓的几支股票，波动曲线都很平稳，虽然每支的买入份额都不大，但累积起来预估收益也基本能和投入骏腾冶金的部分持平。
临近收盘，骏腾冶金依然保持着猛涨的势头，黄瑶在这个时候要求李方把所有股票全部抛售出去。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全部抛售，是要放弃骏腾冶金吗？”
李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黄瑶坚定地点点头，重申了一遍她的指令。
“请立即抛售掉强盛持有的骏腾冶金所有股票，出了问题的话，我会向我父亲解释。”
李方本还想继续劝阻，但看到黄瑶心意已决，只好照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黄瑶盯着大屏幕上不断攀升的曲线，手心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收盘前五分钟，骏腾冶金一路高歌猛进的增长曲线突然停滞了几秒，接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骤然坠落，而整个大盘也急转直下。
李方接起一个电话，他神色紧张地讲了几句，挂断之后脸色苍白地看着黄瑶。
“A股大盘……熔断了。”
2015年10月，沪证指数连续四周暴跌，千股停摆。
强盛在熔断前的次高价把骏腾冶金抛了出去，加上分散到几支小额股的份额盈余互补，虽然没有完成股权证券交易，但最后算下来居然现金流上还赚了一笔。
强盛从这场导致无数散户倾家荡产的股灾中全身而退，高启强很满意黄瑶临危不乱的明智决策，对意料之外的收获更是惊喜，他赞许地拍着黄瑶的肩膀说：
“瑶瑶，强盛的未来，以后可以交给你了。”
黄瑶在心底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一者感慨多年韬光养晦终于临近了一丝曙光，一者哀叹她彻底与强盛这个吞噬一切的黑洞融为一体，恐怕再也无法脱身了。
关于李方的社会关系，唐小虎那边还没有查出名目，答案就先自己送到黄瑶面前了。
收购风波平息后，高启强给黄瑶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让她好好休息，陈书婷催黄瑶去商场逛逛，多置办几套新衣服，没有陈书婷帮忙搭配衣服，黄瑶就只知道几件卫衣外套轮着穿。
黄瑶对穿衣打扮没什么兴趣，但想到她和唐小虎难得有机会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于是确定唐小虎当晚没有应酬安排后，两人约定了在市中心商圈见面，黄瑶便欣欣然出了门。
海之眼是强盛承建的京海目前最大的综合商圈，黄瑶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她到一楼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摩卡，双倍糖一倍奶——她一点也不喜欢咖啡的苦味，偶尔放纵地摄入高糖高脂才能让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是鲜活的。
黄瑶随手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忽然感到头顶笼罩上了一片阴影，她抬起头，面前乌泱泱地站了一群穿黑西服的男人，为首的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附庸风雅似的圆框眼镜。
“黄小姐，久仰久仰啊。”领头的男人从怀里取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黄瑶。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蒋天，你老爸应该有和你提起过我吧。”
“蒋老板，久仰大名。”
黄瑶一面请蒋天在对面坐下，一面暗中在桌子底下摸向自己的手机。
“蒋老板带着这么大阵仗过来，不会只是有闲心来尝尝强盛的咖啡怎么样吧。”
“黄小姐讲话好幽默，强盛把海之眼经营得有声有色，又出了你这样的人才，我蒋某人当然要来拜会学习一下咯。”
蒋天皮笑肉不笑，镜片后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温度。
“蒋老板说笑了，我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承蒙集团里的各位长辈提点，帮忙打点一下家里的小生意罢了。”
“黄小姐太谦虚啦，我那个专门研究股票的小兄弟都搞不过你，强盛有了你，未来不可估量啊。”
“李方是你的人？”
蒋天笑而不语，抱着膝盖翘起二郎腿斜昵黄瑶，黄瑶心下一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蒋老板派李方过来，也是来交流学习的？”
“黄小姐讲话倒是比你老爸懂礼貌多了。”
蒋天哈哈大笑，咖啡厅的门忽然开了，唐小虎大步流星地冲过来，手指蒋天厉声喝道。
“蒋天，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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