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林徽因
09
黄瑶二十二岁生日前一周，强盛集团最终完成了骏腾冶金的收购项目，黄瑶十八岁成人礼因为当时强盛正铆足了劲竞标开发区的一个建设项目而过得很潦草，高启强对此一直颇为愧疚。这次黄瑶在骏腾冶金的收购项目中立下汗马功劳，高启强便大手一挥，把黄瑶的生日宴和庆功宴合在一起，热热闹闹大办一场。
宴会当天高家来了很多政商界名流，或真心实意或阳奉阴违地对高启强和黄瑶说着祝贺的话，陈书婷给黄瑶挑了一件纪梵希高定礼服，腰身收得她呼吸困难，她感到她像是被关进了一只不属于她的精美匣子，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审视着一屋子的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场面越热烈，她便越感觉无所适从，想要抽身逃离。
黄瑶喝了几杯香槟脑袋有些晕，她趴在陈书婷肩头小声说想回房休息一会，陈书婷闻言赶紧摸了摸黄瑶的脑门。
“没事吧瑶瑶，是不是着凉了？”
黄瑶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酒喝得太急有些上头，稍微休息一会就没事了，接着便在陈书婷关切的目光注视下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黄瑶扑倒在床上，今晚的场面让她感到一种恐怖的陌生感，这些天她看到在京海本地论坛上看到很多人发帖，控诉财团操控股市导致散户损失惨重，她曾经无比痛恨这些大人物翻云覆雨之间就把普通人的生活推入绝境，而现在，她是不是也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了。
黄瑶感到心头钝钝地发闷，她的脸深深埋在被子里，有些喘不上气。阳台玻璃传来敲击声，黄瑶走下床，掀开窗前白色的纱帘，推开落地窗向下望去。唐小虎站在一楼庭院里，手里抓着几枚小石子，咧着嘴冲她笑。
“虎叔……”
黄瑶正要喊出声，唐小虎伸出食指竖在唇前，掏出手机冲她扬了扬，黄瑶心领神会，拿出手机给唐小虎发了一条微信。
-虎叔怎么出来了。
-看你回房了，有点担心你。
-没事吧瑶瑶？
-没事。
黄瑶放下手机，京海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唐小虎单穿一件衬衣，没有披西装外套，晚风袭来，吹得他原地踱了几步脚。
-虎叔，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一件坏事。
-怎么说？
-这次强盛没有什么损失，但很多散户跟风买入亏得太惨了，十几万、几十万，可能是普通人家好几年的收入。
唐小虎那边迟迟没有回复，过了许久才发过来一条信息。
-瑶瑶，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古人有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只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
黄瑶心下一动，唐小虎仰着脸，宽慰地朝她点点头，屋内的灯光把他脸庞的线条勾勒出一道柔光的轮廓，显现出圣徒大理石雕塑般的光彩。
-虎叔，“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你是用百度搜到的吧。
唐小虎笑了，两人在夜色里久久地对视着，屋内的宾客满座，远处城市的灯火通明都与他们无关，这个初冬的夜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属于唐小虎的黄瑶，和属于黄瑶的唐小虎。黄瑶想到《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场景，少女朱丽叶满怀心事地站在窗前，是否也是这样凝视着她的情郎呢？
“瑶瑶，你还好吗？”
陈书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黄瑶急忙跑到梳妆台前，快速整理了一下发型。
“没事妈妈，我好多了，马上就出来了。”
等陈书婷的脚步声走远，黄瑶再看下阳台的时候，唐小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之后的日子在黄瑶一个部门接一个部门的轮岗中过去，期间黄瑶回香港顺利通过了毕业答辩，到了11月，延毕了一年多的高晓晨也终于修满学分达到了毕业要求。高启强和陈书婷计划着全家一起去澳洲参加高晓晨的毕业典礼，顺便旅游一趟，黄瑶苦笑道：
“爸爸，我也要拿自己的毕业证的。”
高启强这才意识到黄瑶的毕业典礼也是最近举办，他有些歉意地摸了摸黄瑶的头。
“不好意思啊瑶瑶，爸爸妈妈不能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了，你虎叔这几天在香港商务代表处，他陪你去参加毕业典礼，也是一样的。”
黄瑶乖顺地点点头，心里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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