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年时间,宇文觉又下旨召宇文毓和宇文邕回都城,而且独孤信也会回都城。
宇文邕其实还真的不太想要回去了,一旦回去就要继续自己的伪装,还要处理那些复杂的人事关系,最关键是,他和云月儿的往来就不能这样频繁了,要避嫌。
而且他不敢赌,宇文毓会不会让她借别人的种。
想到这里,宇文邕就心情复杂,对回去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抵触。
宇文毓轻咳了一声,喉头有些腥甜,他习惯性的拿起了手帕捂住了唇,看也不用看手帕里的东西,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然后就开始灌补汤。
这段时间来,补汤他吃得竟然比她多,这样咳血下去,他都没有被排斥走呢,先失血而亡了。
云月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那天只不过想要看看车子外面的景色,就已经吹得受凉了,现在外面下着雪,手上捧着暖炉,她竟然还有些发寒。
就连宇文邕这个心脉堵塞的人的手都比她暖,云月儿直接把脚塞在他的肚子上暖着,看他手中拿着棋子很快就落子的样子,也有些叹气。
一队车队上就三个主子,三个都是身体不好的。
“我们会不会走着走着,都还没有回到,然后就……?”云月儿突然间呢喃道。
“说什么傻话!”宇文邕低声斥道,便是伸手来捧住她的脸,他的手的温度都比她的脸温热许多。
被这样捧住脸蛋,她一双乌润的双眸也微微圆睁,沁水的瞳仁被浸泡在其中,尤其的动人。
“不许说这个。”宇文邕又说,这话说是说给她听的,更不如是给自己说的。
云月儿定定的看着他凝神认真的样子,心头也有些微动,嗫嚅了一下,最后也没有说什么话,而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事情也果然如宇文邕祈祷的那样,后面没有下雪了,路好走了,她身上的着凉也好了,宇文毓还是那样的咳血。
可是在半路上正好碰见了独孤信的队伍。
这个时候真真正正能够站在她身边的人是宇文毓,而不是他宇文邕。
宇文毓在和老丈人独孤信浅谈几句,而宇文邕的目光正在越过他们看向不远处的她。
一些原来被刻意忽视的问题,还是再次摆在了面前。
她是他的长嫂,不是他的妻。
和宇文毓简单说了几句之后,独孤信又看向云月儿。
出嫁之时,他也没有来得及看这个女儿出嫁,印象里还是她很小的时候在地上哭着想要和大姐、小妹一样的东西。
可是那些她们所得的本就是他们的母亲留下的。
云月儿穿来的原主的身体的母亲就是独孤府上的一个歌姬而已,大姐独孤般若和小妹独孤伽罗的母亲都是世家出身。
这个时候的人很讲究这种家世。
原主独孤曼陀一直愤愤不平的就是这样,她也想要同样的待遇。
有的时候人的际遇就是这样的奇妙。
独孤信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二女儿,已经几乎认不出她来。
是一副极好极盛的容貌,稍一看便是惊心动魄的美丽,哪怕是现在略有些苍白的面色,依旧不损其姝色,反而因为这种怯弱和娴静多了几分楚楚。
“见过父亲。”她微微福身。
“好,”独孤信微怔,也是一笑,有些感叹,“曼陀长大了。”
随即又问,“在府中过得如何?”
“一切都好,父亲呢?”云月儿对独孤信也没有什么亲情,或许对独孤般若的亲情都更多一些,现在也就是简单的问候着。
“我也一切都好。”然后便简单的说了些见闻。
后面还让人拿了些珍奇的小物件来,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有的。
云月儿玩着手中的机关小人,觉得独孤信真的是一个挺奇怪的人,其实对府中的孩子也算是一视同仁,有的时候又觉得像是公事公办一般。
她低头用手指拨弄着这个机关小人,依旧感觉有些微妙。
宇文毓见她一直玩着,还以为她是对这个感兴趣,便说,“回去我也找师傅来多做几个给你。”
“这倒是不用。”云月儿把它放在了桌面上,手指轻轻的戳了戳,最后还是把它给收起来了,“就是感觉很微妙,突然间有个爹很久不见,有的时候都想不起来他,反而是长姐他们更熟悉一点,结果这个爹会表示关心?奇不奇怪?”
宇文毓思索了一下说道,“就是感觉很突然,你觉得独孤信对子女都是不理不睬的?”
“也不是。”云月儿也弄不清楚,摇了摇头。
“可能太久了,父亲的位置缺失了。”
“我也没那么缺爱吧?”云月儿想到了原主的记忆,总是认为独孤信偏心,但云月儿是一个喜欢从各个角度看问题的人,她觉得独孤信应该是就事论事,是一种政治动物。
现在独孤信竟然会问她过得怎么样?
“没关系,缺的话你可以叫我爸爸!”宇文毓拍拍自己的胸膛,挺直了脊背,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去你的,”云月儿一下子就被逗笑了,眼睛微微一斜,有些轻微的魅色,“床上也叫?”
宇文毓转瞬就应了一声,嘿嘿直笑,“完了,那我就更加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