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每次都掀桌子的，你们怕什么？”云月儿轻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下人马上就端上来一杯茶。
她也就轻轻的抿了一口，温度刚好，也十分甘洌。
文章和文韬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她两侧的椅子上。
文章还想要端着父亲的样子，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于是又小心翼翼地问，“这回又是为什么？”
云月儿给了文韬一个眼神。
文韬轻咳一声，马上就把今天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尤其是晚上的时候那管事说的那番话。
文章一下子就拍了桌子，大为光火，“岂有此理，梁家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从没有那些心思之后，爹我不是在和那些做切割吗？我都想好了以后咱们回西边老家去算了。”也是经历过这一次病之后，文章觉得自己的确也就是老了。
而且家里的这几个子女，都不是那份料，大女儿倒是聪慧，但她不爱弄这些事情，二女儿文静胆小，第三个就是文韬了……
文章闭嘴了。
算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日天色也晚了，次日再说。”文章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各回各处去。
“也要叫上蔷儿。”云月儿强调道，“二妹虽然文静，但也该知道一些事情的。”
文章没有反对，“行了，对了，齐国公那件事情是有，但爹拒了他们。”
云月儿一下子就亮起了眼睛，“那我明天可拿鞭子上他家门去了，败坏我的名声。”
“姐你哪有名声可言啊……”文韬小声嘀咕道。
云月儿微挑眉头，一点一点的逼近他，眼看那纤纤玉指就要拧到耳朵上来，文韬马上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强调道，“我说的是真的。”
“你也没有！”云月儿提着裙摆在后面追，要不是她刻意放慢脚步，早就追上文韬了，她瞪着那一道到处乱跑，还拿文章作柱子躲藏的身影，说道，“我们家没几个好东西的，早就臭大街了！”
文章看着这一儿一女，十分头疼了，一定是祖坟冒黑烟了，才生出这几个玩意儿来！
云月儿就追着文韬，文韬一下子就要往外面跑出去，云月儿也一下子撞过去，一下子就撞到了人。
夜色当中只感觉到那一双沉稳温暖的手，还有他微带笑意的声音，“表妹当心！”
普天之下能够叫她表妹的人不多，而能够不经通报就直接进到文家里面来的更是屈指可数。
就连外面的文韬和里面的文章，都一下子就见礼，十分正色。
而云月儿亦是马上就从他的手里挣出，端端庄庄的福身，“陛下万安。”
天色晚了，也就只有路边的灯有些微弱的光，拢着她的脸颊有些暖意，看起来不像是在宫中那样的疏离。
一旦涉及到皇权，便也只有这些规矩了。
朱允想到刚才一进来就听到的欢声笑语，又对比他们三个人现在规规矩矩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失望，但也还是虚扶了一把云月儿，依旧笑道，“只是微服出宫，也无需多礼，小子也不过是以外甥的身份借住一宿，失礼前来，希望舅舅、表弟表妹不会怪罪才是。”
不是用朕，也不是称呼丞相，而是小子、舅舅表弟表妹。
让文章也微微一愣，这个称呼其实也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皇家当中哪有孩子？从朱允开始被太傅教导开始，就已经不再称呼舅舅了。
文章忽然间想起幼年的时候，朱允也是一派天真的要他抱着，因为先帝亡故，也没有他人有更多的资格可以抱朱允，也就是文章有资格抱一抱他了。
那个时候的朱允才这么点大，到他的膝盖。
怎么如今就成这样了呢？
文章想想自己，从夫人死了之后，好像就不曾有人规劝自己，也是多久没有看到儿女一起打闹，一起玩笑了？
权力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不重要，他好像也丧失了说这样的话的权利。
他叹气，面前的朱允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小孩子，现在青年模样，穿着一身常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仿若真的不是那个穿着龙袍的皇帝，而只是普通人家的子侄一般。
“怎么能算失礼，一家人，来便来了，”文章说出这话的时候，五味杂陈，但也满是长辈的慈和，没有问他从哪里来，怎么出宫了，为了什么事情，而是问道，“用了晚膳了吗？灶上还热着一些。”
朱允也是点头一笑，刚才的客套和生疏也消弭不见了，“不曾用。”
“那就用些吧。”文章也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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