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云看着碗里的芸豆糕,也觉得酸酸软软的。
夹起来的时候,就连手都有点颤抖,但最后还是大口嚼动着,说着好吃,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味道了。
就算是很多年之后,他努力的回想着,也不知道现在这芸豆糕的滋味,只有满心的酸涩。
回程的时候,正好碰到不知道哪家的婚礼,抬着新娘的轿子从长街路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这么喜气洋洋的,街上的孩子都讨着好要着糖和喜钱。
唢呐喜庆的声音响了很久。
就算是他们走了之后,喜庆的氛围也没有完全消失,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红纸和米花。
一对贫寒的老夫妻,头发已经全白了,佝偻着身体,却还是相互搀扶着对方,在地板上的缝隙寻找着米花。
路过的时候,他们的脚步也停顿了一瞬,池云转头去看那一对相互扶持的老夫妻。
他也读过书的,读过许多许多,以前是写进脑子里,不解其意,可当自己能够体会的时候,又好像是错过了一些东西。
难道总要消失什么,才能读得懂吗?
她在前面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以前池云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为一个人怎么牵肠挂肚,换以前他一定指着自己的脑袋在骂。
现在他看着她的背影,又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等到回到她的住处,池云环视着周围,厨房,柴垛,一些种花的地方,晾晒的衣服,竟然也生出了一种温柔的感触。
好像这里就是已经是他的家了……
又或者说,有她在的地方,好像哪里都可以变成家。
唢呐的声音隔着很远的地方时而还传过来一些,池云听到外面的孩子还在唱着‘新嫁娘’的童谣。
忽然间想起来自己都没有和她正式的说过什么。
便也走到里面去,看她正拿着水,将外面的花浇淋着,还会蹲下来,眼睛直直的看着花,这个时候她眉间的所有情绪都会变成最简单的快乐。
似乎和他一起之后,尤其是今天,她就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池云也走了过来,接过了她浇花的瓢,认真的浇在了花根的地方。
这些花在她的手经过的时候,会轻轻摆动,在他浇淋着水的时候,也满足的饱饮着水,一天不过如此。
池云忽然间说道,“我们成亲,好不好?”
她唇边的笑容渐淡,像是很奇怪一般看向他,脚步挪移,离开了他一点位置,“我考虑考虑。”
“今天说的孩子的话……对不起。”他又说道,“我想说,有了孩子你肯定又要分精力给孩子,本来你就不搭理我了,那有了孩子,你不是更加不搭理我了?”
她如常的笑笑,“刚才说的话……早忘记了。”
他也分不出自己为什么还是很焦躁,跟在她的身边打转,想要她给一句确切的话。
可她又要看话本,嫌弃他吵闹,他只能坐在旁边变成一盏灯一样的存在,眼睛是看着她的,放着光彩,本身又是不能说话的。
后来她真正的吹灭了灯,上了床,仍旧是朝向墙壁那边的。
池云有点小心的上了床,也蜷缩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嗅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指尖轻轻的勾着她的衣角,有些可怜的想要祈求着她说点什么。
她却没有再转身,只任由他徒劳的勾着衣角,小心翼翼的想要靠近。
在别人面前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在她这里,他的胆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哪怕是等到她呼吸平稳,手也仍旧是勾在她衣角那里,在黑暗当中嗅闻着她的气息,怔怔的看着她娇柔弹软的耳珠,一点狎昵都不敢有。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床上只剩下自己。
床铺早就已经冷了,她甚至把被子叠好了……
池云起身,发现梳妆台上,昨晚上还摆着几样东西,现在就都不见了。
衣柜里她的衣服也没有了!
“月儿?月儿!”池云在不大的院子里到处找着她的身影,却发现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没有她的身影,她贴身的东西也全部都收拾干净了。
厨房里的碗筷摆放得整齐,外面的花也浇了,连辣椒和大蒜都收回来了……就是忘了他!
等他找遍了她常去的地方,问过街坊邻居,仍旧没有她的踪影的时候,池云站在空荡荡的院子这里,鼻尖酸涩。
怎么忘记了她不想要做的事情的时候,就是会含含糊糊的,并不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就是不想要他了……现在回想起她昨天的那个眼神,池云只觉得恐慌。
好不容易听到一些响动,有道人影来,他还以为是她,便也惊喜的看过去,谁知道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子,说是房主。
“之前的那个小姑娘只短租,还有几天,你是她的谁?你问问她续租吗?”
“我是她的相公,我租!”
“听我说一句,租长点好,怀孕的妇人不能随便搬来搬去的,这是我老头子开的保胎药,你是她相公,以后就去街上的济安堂拿药。”
老婆子说的什么,池云顿时被钉在了那里,脑袋里也像是被剑搅扰得一塌糊涂。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