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儿叼着半块水煮蛋 ,含糊不清地接话。
林允儿“T.O.P前辈才叫绝,上次MAMA后台见着他,往那一站跟座冰山似的,我跟在后面差点顺拐,被钟铉哥笑了半天。”
林安好捏着鸡蛋的指尖微微发力,蛋壳碎开细小的裂纹,像2000年YG练习室地板缝里的灰。
『时间转换——』
那年深秋暖气坏透了,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练习服练转体,裙摆扫过地面时,总带起这样细碎的白,混着窗外飘进来的落叶,在镜子里打着旋。
万能角色“中国人还想跳K-pop?”
有人一脚踹在她的舞蹈包上,拉链崩开,歌词本摔在地上,被几双运动鞋碾过。
万能角色“连名字都透着土气,林安好?怎么不叫林安稳?听着就像村口待嫁的姑娘。”
她扑过去把本子搂在怀里,直接攥得发白,瓷砖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练习服渗进来。
忽然有双白色运动鞋停在眼前,鞋边沾着点泥——是权志龙常穿的那双。
权志龙“中国人怎么了?”
少年把一叠光盘往她怀里一塞,塑料壳边缘硌得她胸口发疼。
权志龙“我看过你练转体,收腰角度比老师教的还绝,他们懂个屁。”
他卫衣帽子滑到脑后,露出额前挑染的几缕金发,背练习室的顶灯照的发亮。
权志龙“这是我攒的舞蹈视频,里面有段拍糊了的,是你上周练《终结者》的动作,自己看看哪里不对。”
后来她才发现,那段“拍糊了”的视频里,镜头始终追着她的背影,连她弯腰捡发圈时,指尖蹭过地板的弧度都拍得清楚。
深夜练习室里总飘着咖啡和铅笔屑的味道。权志龙盘腿坐在地板上写rap,笔记本摊在膝盖上,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忽然有瓶热牛奶“咚”地砸在她脚边。
权志龙“别硬撑。”
他头也不抬,耳朵却红得像被暖气熏过,笔杆在指尖转得飞快。
权志龙“我初学托马斯全旋时,摔得尾椎骨都青了,比你现在惨。”
她抱着牛奶瓶暖手,看他在纸张上划划改改。
权志龙“孤独是鼓点里的呼吸。”
他念出声,又猛地划掉。
权志龙“太矫情。”
铅笔屑落在他膝盖的破洞牛仔裤上,像她转体时扬起的发丝。她忍不住接话。
林安好“改成‘孤独是没合上的节拍器’呢?”
他笔尖一顿,猛地抬头看她,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
权志龙“你怎么知道……”
他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权志龙“还行,比我刚才写的强。”
认识太阳是在那个飘着雪的午后。她练舞时脚踝崴了,坐在地上揉得呲牙咧嘴,忽然有双舞鞋被轻轻放在面前,鞋后跟贴着厚厚的防磨贴,针脚歪歪扭扭的。
太阳“志龙说你鞋后跟磨秃了。”
太阳蹲在她面前,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运动服袖口沾着点颜料。
太阳“他让我顺路买的,说这个牌子的鞋底软,适合你这种总崴脚的。”
她后来才听太阳自己说起——那天深夜权志龙在宿舍翻来覆去,把他的被子都踹到了地上。
权志龙“直接送会不会太刻意?她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你就说你顺路买的,千万别说是我……”
少年说这话时,嘴角还挂着揶揄的笑。
太阳“他那点心思,也就瞒着你一个人。”
她怕黑,总等所有人走光了才敢锁练习室门。太阳就每天磨蹭到最后,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喊。
太阳“林安好,我妈让我多喝热牛奶,你陪我去便利店呗?”
有次下晚自习的学生骑车经过,车灯晃过街角,她瞥见权志龙跟在后面,双手插在卫衣兜里,手里裹着瓶热可可,纸杯被捏的变了形。
他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只不敢靠近的大型犬,见她回头,慌忙转身假装看便利店的灯箱。
T.O.P是2002年才来的。他话不多,却总在她被刁难时,用最笨拙的方式撑腰。
练习生嘲笑她名字土的第二天,她的储物柜忽然贴满了“林安好”三个字的艺术字,张扬的笔锋像极了权志龙写rap的风格,末尾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音符——是权志龙总在录音时哼的那段旋律。
林安好“这字真丑。”
她摸着贴纸笑,眼角却有点发潮。
后来太阳偷偷告诉她,前一晚T.O.P在练习室待到凌晨,手里攥着权志龙的笔记本练字,纸篓里堆满了揉掉的废纸。
阴雨天她手肘的旧疤总发炎,那天早上,舞蹈包上忽然多出一板消炎药,铝箔包装上用马克笔写着“每天三次,饭后吃”,底下画这个小小的太阳,光芒画得像刺猬。
太阳“志龙翻遍了药箱,说这个牌子的胶囊不苦,还说……”
他压低声音。
太阳“他说你笑起来像晴天,比这画好看多了。”
T.O.P站在一旁没说话,却在她接过药时,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2003年,她收拾行李去SM那天,权志龙躲在楼梯间不肯出来。T.O.P把本练习生日记塞给她,封面都磨卷了边,纸页泛黄。
T.O.P“志龙写的rap词,你可能用得上。”
他声音闷闷的,耳尖却有点红。
T.O.P“他说……没什么。”
她在地铁上翻开日记,最后一页夹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的。
权志龙“转体时别太用力,上次见你差点摔倒。还有,SM的舞蹈室镜子亮,别总盯着自己的疤看。”
多年后她才知道,那本日记里还夹着张她的侧影速写,铅笔描了又描,把她转体时扬起的发丝都画得根根分明,画纸边缘都磨出了毛边。
太阳在公司门口追上她时,手里捏着枚向日葵胸针,金属花瓣被阳光照得亮。
太阳“志龙随便买的,他说你校服领口太空,别着玩。”
太阳“这花看着亮,配你练舞时的样子正好。”
可她认得那枚胸针——前几天去饰品店,她在玻璃柜前多看了两眼,权志龙当时正低头看手机,耳朵却红得要烧起来。
后来听说,他那天跑了五家店,把所有向日葵胸针都买了下来,回到宿舍跟个宝贝似的摆在床头。
2006年,BIGBANG出道夜,她守在电视机前。
权志龙站在舞台中央,金发比当年更亮,唱着他在深夜练习室写的rap。
“孤独是没合上的节拍器”,他念这句时,眼神扫过镜头,像极了当年她接话时,他眼里落的星子。
她摸着衣领里的向日葵胸针,金属冰凉,却烫得心口发疼。
2007年GS出道后台,她被记者围得转不开身,忽然有颗薄荷糖被轻轻放在手心——是她当年总塞给权志龙的牌子,柠檬味的。
T.O.P站在阴影里,冲她微微点头,身后的太阳笑着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权志龙正被工作人员拥簇着往前走,经过她身边时,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手腕,像那年冬天他丢过来的热牛奶瓶身,带着滚烫的温度。

林安好和BIGBANG这三个人的感情,像住在阳光里慢慢盘虬的藤,各有各的缠绕方式,却又在根处紧紧连在一起。
T.O.P对她,是把她当妹妹护着的。他第一次听到林安好这个名字,是权志龙正对着镜子练微笑,嘴里碎碎念着。
权志龙“一会儿见到安好笑容要自然点……”
练习生时见她被欺负,从不会像权志龙那样冲上去对峙,默默在她储物柜贴满“林安好”的艺术字——那字张扬得像权志龙写rap的笔锋,潜台词却藏着“这是我罩着的人”。
多年后在颁奖典礼撞见,他递过来的薄荷糖还是当年她总塞给权志龙的牌子,眼神里的打量带着点前辈看晚辈的意味。
T.O.P“听说你们GS新曲不错,别太累。”
那语气,像在说“有哥在,出了事尽管开口”。

太阳对她,更像个体贴的中间人,揣着副“我早就看穿一切”的了然,总在不动声色地撮合。
当年权志龙磨磨蹭蹭让他送舞鞋,他蹲在她面前时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志龙说你鞋后跟磨秃了”——故意把“志龙”两个字咬得很轻,却让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后来权志龙跑遍五家店买向日葵胸针,塞给他时嘴硬说“随便买的”,他追上她递过去,挠着头笑。
太阳“这花看着亮,配你练舞时的样子正好。”
那点“他其实很在意你”的暗示,像颗温水里的糖,慢慢化在她心里。多年后在打歌后台遇见,他笑着比完加油手势,又补了句。
太阳“志龙刚才还问起你呢。”
说完冲她眨眨眼,那促狭的样子,和当年替人传话说“顺路买的”时如出一辙。

而权志龙对她,是藏了十几年的喜欢,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早在2000年他把舞蹈光盘砸给她时就发了芽。
他那时别扭得很,关心人总带着点“找茬”的架势——丢热牛奶时要先损一句。
权志龙“我当年摔得比你现在惨。”
被她改了rap词,嘴上说。
权志龙“还行。”
耳朵却红得能滴出血。
他把她练舞的侧影画在日记本里,把“转体别用力”的叮嘱藏在纸条背面,连T.O.P贴在她储物柜上的字,都是照着他写rap的笔锋练的。
后来隔着两个公司的舞台,他眼神扫过她时的停顿,指尖不经意蹭过她手腕的温度,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我找了你好久”,都藏着少年时没敢说破的心事。
那喜欢从不是一时兴起,是从2000年深秋她蹲在地上护着歌词本时,就刻进骨子里的牵挂,岁月越久,越缠得紧。

这羁绊说起来简单:T.O.P是稳重的兄长,守着份“妹妹开心就好”的豁达,太阳是机灵的朋友,揣着颗“能帮一把是一把”的热心;权志龙是藏不住心事的少年,把喜欢揉进了十几年的时光里,又酸又甜。
可正是这三样感情拧在一起,才让林安好在后来的风浪里总觉得踏实——知道无论走多远,总有三个人记得她在YG时扎着马尾的样子,记得她转体时扬起的发丝,记得她值得被好好对待。
『时间转换——』
裴秀智“欧尼?你的鸡蛋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