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残肢，鲜血，恨意

四处是诡异的尖笑与辨不清性别的哀嚎求救声，如万虫撕咬般啃噬着白一汀的心脏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脖颈，将他一点点的拽下，被冰冷的，充满血腥的血水淹没

呼吸…无法呼吸

白一汀握住自己脆弱的脖梗，大口大口的喘息，却什么也吸不进去，就像被剥夺了呼吸的权利

“呵…呵呃……”

他似岸上的鱼，无力的挣扎，痛苦、绝望在这彻骨的寒冷中拥抱了他，取代了他不敢奢求的希望

白一汀感觉自己的四肢早已麻木，他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者在这疯癫的笑声与该死的黑暗中，他本就没有能力辨别时间

嘀嗒……嘀嗒……

有什么在响？

是自己的血吗？

但这明明是在水里

——叮铃铃铃

“…！！！”

“…呼…呼……”

白一汀从睡梦中惊醒——这是第几次了？他在内心问自己

该死的噩梦！该死该死该死！！

他像个疯子一样疯狂摇晃自己的脑袋，用手狠命撕扯自己的头发。本来漆黑如墨，丝绸般引人注目的齐肩短发被不解风情地揉成了一个乱鸡窝

一顿发泄后，他认命的将衣服套上，来到洗漱间，定定的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本来神赐礼物般美丽的黑发，因长久的睡眠不足以及主人的疯狂举动，失去了本来的光泽与顺滑

好看的狐狸眼此刻没有半点光彩，黑宝石般的眼睛周围布满了血丝，脸带着整双眼睛都失去了神采——是极致的黑，让人感到恐惧，又令人无限遐想：一定有不止一个人迷失在这双摄魂眼中了吧？

他轻抚上自己已经白得病态的脸，恰好挡住鼻梁右侧的那点红痣，纤细的手指缓缓从脸上扫过，在左侧唇角下方的红痣上停住，细细抚摸。最后，那双手落在了他自己满是掐痕的脖颈上

——碰

他猛地伸拳用力砸向晦气的镜子

“呼嗤…呼嗤……”

白一汀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和一点点

他抬头再次望向已经四分五裂的镜子

刺目的红色顺着镜子碎片、他的手腕缓缓流下。镜中的自己，怒目圆睁，瞳孔缩小，活像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在破碎的镜子里，映出无数个自己，充满了破碎撕裂感

他这才终于回过了神，扫了眼自己不断冒出血的右手，不满的啧了一声，用力甩了甩，想要将手上的脏东西甩去

算上今天，已经15年了，从自己记事到现在，这个该死的恶心的噩梦一共缠了自己15年

也许不止，只是三岁前的那段记忆实在是过于模糊不堪。

他小时候时常因为这个哭泣，吓得当时尚在的父母差点没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

但即使如此，这个没用的梦，只是为过去的自己带来恐惧——但它现在太强烈了

那种被吞噬淹没的感觉是那么那么的清晰，那么那么的深刻，这种痛苦已经被刻入了骨髓——老实说，他他有时甚至怀疑有人在现实中谋害他

这两个月自己一直没有休息好，尤其是最近一周

而今天就是开学仪式，向来追求完美的他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默默的来到客厅，找出崭新的医疗箱，拿出绷带和消毒药液苦逼兮兮的为自己疗伤

一定是这该死的梦，白一汀觉得自己最近总是神经兮兮的，还特别暴躁易怒

就像，就像…记忆中母亲每个月的那几天？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重新换上了已经备好的校服，将自己的头发扎起来，形成一个小啾啾

他看向卧室那面前几天刚换上的镜子

嗯，完美

面对着镜子，他勉强的扯出一缕微笑，但效果似乎不太好，于是他黑着脸收回了笑

哎，希望可爱的同学们不要觉得他不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