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结束最后一台时,休息室的盒饭也早就凉了,他随便吃了两口,压下了胃部的不适后就再没动过筷子。
“不合口味啊?”小梁护士刚从外面进来,看起来也是刚结束,“鱼凉了有点腥,我柜子里有吃的,给你拿点?”
程青树把餐盒往垃圾桶一扔,“没事,不饿了,”他起身让出了椅子,“你歇会吧,我回科室了。”
可没想到走进更衣室,他就让一阵刺鼻的香水味给熏得直反胃,暗骂一声后,程青树也不敢磨蹭,换了衣服就跑。
回到病区,把病例放回原位,他皱着眉就往办公室走,要让他知道是哪个神经病香水当花露水洒,他一定要把花露水倒那人鼻子里去。
迎面,盛逸隔了走远就注意到了一脸黑线的程青树,他小声和身边的小同学说,“平时一定要离他远点,尤其是看见这种表情之后。”
小同学一脸天真,“为什么啊?”
盛逸还没来得把经验传授给同学,程青树就已经走到了面前,他自带的气场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盛逸选则先开口掌握主动权,“程老师忙完了啊,今天挺早的。”
程青树不说话,却在对视间将眉头抚平,他的脸上还戴着眼镜,而那之下,他的眼睛像一潭无风撩拨的水,深遂而平静。
“过来,”他的手搭在盛逸肩上,稍稍用力,就把人带着走。
小同学似乎明白了,她看着似乎是被绑架一样的老师有些担心,口中不断念叨着法治社会。
盛逸伸手给同学比了个OK,然后偷偷打量着程青树,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程青树才撒开他。
“啥事啊?”盛逸问。
程青树打开窗户,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心口的那股恶心的不适感总算下去一点。
他看向盛逸,从口袋拿出手机,“加我微信。”
“就这?”盛逸还是有些谨慎,这人今天是不是没吃药,昨天肯定也没吃。
虽是这么想,可盛逸还是乖乖扫了他的二维码。
程青树看到那个暴躁小狗的头像后,嘴角微微上扬,他想起早上向盛逸借了根笔,可此时一摸口袋,哪里还有笔的踪影,一定是换衣服时太急,连着洗手衣一块丢脏衣篓了。
“等我一下,”他转身进了一旁的医办,打开抽屉拿了根笔出来,然后放进了盛逸的口袋中。
盛逸看着那根贴着程青树名字的笔,“真给我了?”
“还能骗你?”程青树一手扶着门,“好了,我休息会,有事可以给我发微信。”
傍晚,天空中飘起小雨,好在他柜子里常年备着雨伞,护士长在群里发了位置,就在医院后面的美食街,程青树打开手机定位,撑起伞走进雨中。
他不喜欢飘雨的天气,路面上偶有积蓄的水坑,像一个个隐蔽的炸弹,就等你踩上去,四溅的污水便会沾染在鞋面或是裤脚上。
那样会让他疯掉。
到了预订的包厢时,人也基本落座,领导招呼着他到里面来坐,走向那时,他路过一处,窗缝中吹进清凉的风。程青树有一瞬间想,留在这就好。
他视线下移,坐在那边上的人抿着温水,肩上有一小块潮湿,额前的发因为戴了太久无茵帽而被压得很乖巧。
盛逸察觉到脚步似乎在自己身后停留了一秒,那阵持续很久的风被隔断开来,可他回头时,看到的又是程青树继续前进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