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燕狂徒总算没再派人送东西。
但他换了一种方式。
君酒在药田里整理草药,一抬头,就能看见不远处山坡上,燕狂徒像个桩子一样杵在那儿,假装在看风景。
君酒去河边清洗带血的纱布,一回头,就能看见上游的某块大石头上,燕狂徒坐在那儿,假装在钓鱼,鱼竿半天都不动一下。
君酒:“……”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说他死缠烂打吧,他又从不主动上前搭话。
说他有分寸吧,这无处不在的视线又让人浑身不自在。
君酒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风度是绝对没有的,这家伙真是脑子有泡。
这日,北荒又发动了一次突袭,规模不小。
一场恶战下来,伤兵营里塞满了人。
君酒带着几个辅兵,忙得脚不沾地。
血腥味和草药味混杂在一起,几乎让人窒息。
她亲手为一个被砍断了胳膊的年轻士兵接骨,缝合伤口,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
等她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已经是黄昏。
夕阳的余晖洒进帐篷,将所有东西都染上了一层暖红色。
君酒直起酸痛的腰,揉了揉发僵的脖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端着一盆血水走出医帐,准备倒掉。
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燕狂徒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身上还穿着染血的铠甲,显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她,眼神复杂。
君酒心里一阵烦躁。
她懒得理会,端着盆子,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将血水泼在了远处的空地上。
回来的时候,她本想直接绕开他回帐篷。
没想到,燕狂徒却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挡在了她的路上。
君酒停下脚步,抬头看他,眼神冷淡。
“有事?”
燕狂徒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没想到二十年未见,你的医术竟然这般好。”
君酒听到这话,忽然笑了。
她把手里的空盆子往地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
“没办法,总得有门手艺吃饭。”她抱着胳膊,看着燕狂徒,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不像某些人,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二十年了无音讯,回来还能当大英雄。”
这句话,是在为那个女人质问。
那个一心一意对待燕狂徒,却惨遭抛弃,死前还念叨着自己夫君的傻女人。
不管燕狂徒有什么抛妻弃子的理由,在她这里都行不通。
因为她穿进了这具身体,对她之前的悲痛感同身受。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燕狂徒的软肋。
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我……”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干涩的字。
“我什么?”君酒步步紧逼,“当年你走的时候,可曾想过我跟舟儿要怎么活?现在跑回来,摆出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
君酒的语气像冰碴子一样,又冷又硬。
“还有,”她指了指自己的医帐,“别再往我这儿献殷勤,有这世间,还不如去多杀几个北荒蛮子。”
燕狂徒僵在原地,愣愣道:“我,我只是想补偿补偿你......”
“我的妻子,何须旁人关心。”
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下一刻,君酒的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住,整个人被带进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一股清冽的熟悉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君酒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玄夜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眸。
对方神情又专注的盯着她,随后目光越过她的头顶,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盯着燕狂徒。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尊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