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稳住心神,神识如潮水般涌出,瞬间跨越了时空的界限。
他“看”到了北平的城墙,巍峨而沧桑。
一个穿着长衫,戴着圆框眼镜的老教授,正对着一群学生痛心疾首地疾呼。
“读书,是为了明理,是为了救国!不是为了给洋人当翻译,赚那几块昧良心的钱!”
老教授的心,是赤诚的。
可萧秋水能感觉到,那份赤诚里,带着文人的软弱和妥协。
他摇了摇头,神识继续向南。
他“看”到了黄浦江畔的十里洋场,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银行家,正与几个洋人推杯换盏。
“只要各位支持我,不出三年,整个上海的航运,都将是我们的天下。”
银行家的心,是精明的。
萧秋水也“听”到了他内心深处的算盘。
家国大义,在他眼里不过是生意场上的筹码。
萧秋水撇了撇嘴,神识飘向了内陆。
他“看”到了一个手握重兵的军阀,正在沙盘前排兵布阵。
“传我命令!给我打!谁抢到了地盘,就是谁的!”
军阀的心,是贪婪的。
他的眼里只有地盘和军队,百姓的死活,与他何干?
神识游走了一圈,萧秋水的眉头越皱越紧。
没有。
一个都没有。
这些人,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怎么样?找到了吗?”
禹司凤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萧秋水泄气地睁开眼,摇了摇头。
“太难了……”
“这世上,怎么全是些自私自利的人。”
“因为乱世,放大了人性的恶。”
应渊的声音传来。
“越是这个时候,越能看清一个人的本性。”
白落衡也凑过来,“别灰心嘛,再找找。要不,换个思路?”
她眼珠一转。
“你别总盯着那些大人物啊,高手在民间,懂不懂?”
萧秋水一愣。
对啊!
他怎么忘了。
他之前,不也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吗?
他重新闭上眼,这一次,他的神识不再去关注那些高门大院,而是沉入了最底层的市井小民之中。
他“看”到了在田埂上挥汗如雨的农民,他们最大的愿望,不过是风调雨顺,能有口饱饭吃。
他“看”到了在码头上扛着麻袋的苦力,他们弯着腰,用血汗换取微薄的工钱,养活一家老小。
他“看”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在垃圾堆里翻找着能吃的东西,眼睛里却依然有光。
这些人的心,是纯粹的,是坚韧的。
他们在苦难中挣扎,却从未放弃过活下去的希望。
萧秋水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
可是……
光有坚韧,够吗?
他们缺少见识,缺少格局,缺少一个能带领他们走出黑暗的人。
“还是不行……”
萧秋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我找不到……”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站在金山上的乞丐,手握着能改变世界的力量,却不知道该把它交给谁。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李沉舟,忽然开口了。
“方向,错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萧秋水脑中的迷雾。
萧秋水猛地睁开眼,看向他。
“哥,你说什么?”
李沉舟看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河流转。
“你一直在找一个完美的人。”
“一个天生的圣人,一个现成的英雄。”
“但这样的人,不存在。”
应渊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已经站在山顶的人。”
“而是一个,能带领所有人,一起爬上山顶的人。”
“他可以有缺点,可以犯错误,但他必须……”
应渊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心中有火,眼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