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已经忍耐周一梦很久了，即使他很早就知道了她丑恶的嘴脸，可心里想着，总归是结了婚的，自己家里的经济条件，实在经不起他一再地折腾，离婚这种大动干戈的事，自然能避则避。何况自己和徐贤也是没缘分，从他和徐贤交往以来，她的家里始终不认可他，尤其她的父亲，全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曾在徐明义那里受到的屈辱，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即使真的和徐贤在一起，想来他们也不得善终，还是留一份最后的念想，然后各自安好吧。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即便能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徐贤，他爱她，从未停止，她亦如此。
“你还要我怎么样呢？”彼时，那个雨夜，他坐在车里，绝望地这样对她说。
瓢泼大雨纷纷扬扬砸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打成了碎片，徐贤望着四散的雨珠，空洞的眼神里隐藏着心碎。
他知道她难受，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是，他结婚了，没办法了啊。
“可是当初分手就是误会，你不是都清楚的吗？即便是这样，你还要和她继续生活在一起吗？”
沉闷的车厢，她颤抖的嗓音令他心碎。
朴灿烈望着她的目光里满是痛楚，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发紧，“我不能做那种事，那样不道德。”
徐贤浑身发抖，她哆嗦着唇看向他，却忽然惨痛地笑了，“是，就我不道德，我就是个没有道德的女人。”话音刚落，她已开门下车，阴冷的风夹杂着冷雨扫进来，她的动作太快，他都来不及拉住她，伸出去的手落在半空中，只来得及触到她的气息。他急坏了，扔下车子追在她身后。她身体不好，很容易感冒，又怕冷，这样子在大雨里跑，回去一定会生病的啊。
“徐贤！你站住！”大雨将她本就纤弱的身影模糊成了一团影，朴灿烈在她身后嘶吼着，不明白她怎么可以跑得那么快，无论他怎么喊，她都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像是不要命一样。眼看着她径直往马路上冲过去，朴灿烈吓得连声音都变了：“徐贤——”终于，在路口，在她就要闯入车流的千钧一发之时，朴灿烈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往后拽，巨大的冲力让他们双双滚到地上，倒地的瞬间，朴灿烈本能将她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撞上地面。汪着水洼的地面，水渍浸到背后，凉意刺骨。
“你没事吧？”尽管后背钝痛，他还是第一时间挣扎着扶她起身，急着想看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她却根本不让他碰，她拼了命地挣扎，手起起伏伏捶在他身上，他却感受不到多大的力气。她的脸庞近在咫尺，哭得梨花带雨却依旧固执地美丽着，雨水混合着泪水腻在她的脸庞上，那么狼狈又脆弱，让他止不住地想要抱住她，好好地疼惜。
他忽然扯住她捶打他的手腕拉近自己，唇迅猛地贴上去，他沾着雨水的唇却是滚烫，带着他的气息侵占着她的一切。她似乎愣了一下，下一秒，她开始挣扎，被他堵住的唇只能发出呜呜地抗议着，他却更加按住她贴向自己，她的哭泣被他悉数吞没，他很快尝到了咸涩的滋味，是眼泪，有她的，也有他的。
他难得狂乱而又粗暴地吻着她，仿佛在固执地证明着什么，又仿佛在慌乱地害怕着什么。她哭得厉害，他吻得急切，她到底喘不过气，他终究依依不舍地放开，她顿时扑上来，猝不及防地照着他的肩头一口咬下去，他闷哼出声，很痛，他知道她一定用尽了全力，却还是任由她咬着，她的牙齿隔着衣料在他的肌肤里越陷越深，他还是忍耐着一动不动，直到她呜呜咽咽地咬到最后，无力地松开他，嚎啕大哭。
他抱住她，紧紧地抱着，掌心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哭吧……宝贝……哭吧……”心痛得厉害，他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这样苛待他们？明明他们只是在相爱，为什么偏要这样将他们拆散？
她被他抱在怀里，哭得浑身发颤，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含混地说着什么，闷闷地落在他的胸膛里，他的心脏一阵刺痛，收紧手臂的瞬间，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她说的是：“不要走……你不要走……我不要……不要一个人……”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防线，所有的伪装瞬间分崩离析，他怎么忍心放她一个人？她总是不好好吃饭，连怎么照顾自己都不会，明知会下雨也总记不住带伞，每次生理期都会痛得死去活来浑身冷汗，哪怕好好地走着路她也会莫名其妙地摔倒，吃东西又急总会被烫到，还习惯性地熬夜……就她这样，让他如何放心得下？他要不在她身边，她该怎么办？
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她，他狠狠将她按进胸前，细碎的吻隔着雨幕擦碰着她的耳廓，她听见他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不会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他是个自私的人，徐贤是他的，身心都是。
他们就这样跌坐在地上，紧紧相拥，谁都固执地不愿先松手。雨越下越大，雨水纷纷砸在路边，溅起了无数细小的水花。
如果在一起是种罪，如果这份罪要下地狱，那就一起下地狱吧，反正有她的地方，哪里都是天堂。
而此刻，被徒然揭露了往事的周一梦只是措手不及，她不清楚朴灿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这一切，心虚之余，她下意识地狡辩：“这你更怪不了我了，你要真那么信任徐贤，当初也不会被我三言两语就给说动了。更何况，你在徐贤她爸那里受的屈辱是全忘了吗？他们一家就是个势利眼！朴灿烈，做人要有良心，他们家势利，我们家可没有！我爸妈可从没嫌你穷吧？你别忘恩负义！”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周一梦家当初是没嫌他家穷，可并不代表他们家看得起他，哪怕到了此刻，周一梦的言行举止也始终有意无意地透露着对他的藐视。结婚七年，她上他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却总是要求他每个周末都要去她家探望她的父母。两家父母偶尔碰上，她父母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从眼神里就能读出的不屑，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朴灿烈并不打算与她争辩，他只是偏过头，平静地道：“她和她爸不一样。”
周一梦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不一样？不一样她怎么背着你嫁给了边伯贤？你既然那么了解她，那她什么时候竟勾搭上了金龟婿你都不知道？”见他抿着嘴不说话，知道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周一梦越发快意地用尖酸的话语刻薄他：“朴灿烈，被自己爱到死去活来的女人背叛，心情怎么样？很痛吧？是不是很痛？那就对了啊朴灿烈，你现在终于能体会到我的感受了吗？既然你当初选择和我结婚，那你再和她藕断丝连，难道不是出轨吗？从没见过有人出轨还能那么理直气壮的，你简直就是个人渣！”
“是，我是人渣，所以请你不要再和我这个人渣在一起了成吗？”朴灿烈终于忍无可忍，“你也很清楚不是吗？我们两个是过不下去的。”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折磨，她从不让他好过，哪怕当着孩子的面，她都不给他留半分颜面，哪怕儿子才两岁多，或许还什么都不懂，可孩子是能感受得到的，亲生父母关系恶劣，对孩子反而伤害更大。
周一梦却冷笑出声：“我偏不，我就算是耗，也要耗死你！既然我不好过，那么谁都别想好过，尤其是徐贤！”她目光一凛，一丝毁灭抖落在眼角眉梢，“我警告你朴灿烈，别轻易惹我，把我惹急了我直接找着徐贤的老公告她一状，也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睡的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你敢！”朴灿烈忽然狠狠拽住周一梦的胳膊拉到自己面前，“你要再敢伤害她，别怪我不客气！”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自己也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很危险，可他控制不住，只要是碰上有关徐贤的事，他都无法冷静。
朴灿烈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阴冷，瞪着周一梦的样子像是要直接生吞了她。他的呼吸近在眼前，灼热而又强势地覆在她的额头。
他们有多久没靠那么近了？每一次，只要她想靠近，他总会不着痕迹地避开，现在却为了那个女人甘愿抓住她凑上来质问。就那么喜欢她吗？那个女人！
手臂上不断传来的钝痛却抵不过她心口的万分之一，周一梦直视着他，故意恶劣地挑眉问：“哦？怎么个不客气法？边伯贤要是抛弃了她，你不是正好可以和她重修旧好了吗？”
朴灿烈攥着她的手指止不住发抖，他强忍住胸腔内不断攀升的怒意，终于，他泄了气，“够了周一梦，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周一梦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她甚至从咄咄逼人中感受到了一丝毁灭的快意，“难道你还一心希望她幸福吗？只要她幸福，你随便怎样都可以吗？别逗了朴灿烈！”她又露出了她一贯不屑的神情，“她现在又看不到，你何苦表演这出一往情深的戏码呢？或许我也该提醒你，当初逼着她去堕胎的人，不正是你吗？”
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的每个细胞都透着冰寒，连手脚都似麻木。那件事，是不能触碰的禁忌，是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刺，动一动，便是痛不可抑。那是他欠徐贤的，欠她和孩子的，更是他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周一梦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朴灿烈脸上渐渐凝聚的痛苦，他离得她那么近，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探手隔着衬衫摩挲着他坚实有力的胸肌，朴灿烈反感地侧开身，她的碰触令他厌恶，于是本能地抗拒。周一梦将他身体的抵触看在眼里，越发勾起唇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怎么？讨厌吗？可是再讨厌，你和我不还有个孩子吗？”
果然，她看见朴灿烈的瞳孔不受控制地震颤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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