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是政治，老师没来，班里的人都在偷懒。
曲潇潇听见有人议论：“听说昨天咱哥和职高张哲楠约架了。”
同学甲：“真的嘛真的嘛？”
同学乙：“真的真的，我也听说了。”
同学丙：“那场面是不是很刺激？两大佬啊，带家伙了没？”
同学甲：“不知道，当时没一人在场，就他俩。”
……
他们聊得火热朝天，而唯一知情人却一言不发。
张倩雯带着李玉玲大摇大摆走进教室，来到曲潇潇座位旁边，双手环抱。冷着脸居高面下，做了一个鄙视的表情然后走了。
昨天陈欲的行为让她很是恼怒，但如果他以后真的罩着曲潇潇，那还真不能随便动人了。
曲潇潇低着头目光注视着书上的一句话：“强者的无情是统治欲，弱者的无情是复仇欲。”
她突然想起今早上张哲楠给她发的消息：【到了学校有人欺负你就报我名字，你就说张哲楠罩着。你是张哲楠女朋友，遇到事情不要怂。】
自习铃声响，同学们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晨读。
曲潇潇翻开一篇文言文，认真读了两遍就记住了。
拿着课本走到了老师身边，语文老师见到她问：“干什么？”
曲潇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指着那篇文言文道：“背书。”
语文老师大为震惊，然后似乎想起面前这人虽然平日里没啥存在感，但好像总考班级第一，随后才接过曲潇潇的书，示意她开始背书。
曲潇潇背得无比流畅没一刻结巴，没一字背错。
台下的人一个个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曲潇潇，李玉玲瞅了她一眼，扭头朝张倩文道：“切，真是会被两篇文言文了不起了！”
张倩文一言不发，眼神冷得似要杀人。
曲潇潇很快背诵完，淡然回到座位上，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她不予理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张倩文不由得想，这人今日如此反常，不会真是认了陈欲做大哥吧？
带着这个不确定性，她一整天都没再找曲潇潇麻烦。一直到下午放学，曲潇潇又是独自一人，而陈欲则是恰好在她前面5分钟出了校门和朋友们玩去了。
张倩雯初步判定曲潇潇和他们没关系，那天陈欲只是顺手救的她，而他平日里是不爱管闲事的。
“喂——前面那人等一下！”她又带着小妹们大摇大摆过去。
曲潇潇仿佛没听见，一直往前走。
张倩雯恼了，快步走上前用力将人推倒在地，“耳聋了？叫你没听见啊，会装啊曲潇潇，还以为你傍上陈欲了呢，好一出狐假虎威啊。”
曲潇潇顺势坐下来，忽然笑了起来，“没傍上陈欲，但我认识张哲楠。”
她语气强硬，其实心里忐忑不安，毕竟会和职高大佬扯上关系，她也不曾想过。
果真张倩雯才不信她的话，“哼，你说你认识张哲楠，那他还是我哥呢。”
“他是你哥？”曲潇潇问。
张倩雯难得好好回答：“对啊，我堂哥，职高那位！”
很快画风一转，“我哥身边压根就没女的，你就别瞎扯了！”她朝曲潇潇便踢了一脚。
曲潇潇疼得惨叫的一声语气比刚刚弱了许多，“我是张哲楠网恋对象。”
张倩雯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和自信说出了这样的话，当场给他哥拨了电话，。
“哥你网恋啊？……是叫曲潇潇吗？五中的……不是啊，行。”
曲潇潇听见不是两个字时便有些慌了神，忘了她告诉他的信息是假的。她抢过手机朝那边喊：“是我……我啊我……嘟……”
此时一间包厢内，张哲楠正和哥们嗨呢，听见“曲潇潇”“五中”就断定那女人才不是自己对象，没好好听电话的声音，就按了暂停键。
却没想到“李笙笙”“七中”才是假的。
张倩雯拿回手机愤愤道：“抢我手机找死啊，我哥都说了他不认识你！”
“怎么可能……”曲潇潇近乎崩溃，她原以为在这个社会下，张哲楠会是她的唯一救命稻草，谁知其实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
陈欲和陆生从网吧出来，陈欲捏着手腕活动活动后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去青河滩那转一转。”
陆生嗯了一声先走了
所谓青河滩就是九街那边的一条河，水深且清，河滩上有棵常青树，非常粗壮，据说有200年的历史了。
陈欲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去那转一转，也许是上天之仁义还是巧合中的巧合，他就是突发奇想，一时兴起，却再次救了曲潇潇。
这次是真的救命，陈欲到河边一眼便望见了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越看越像个人。
青河水很静，一点都不急。陈欲看了看周围，就他一人，想都没想，脱下鞋子和外套就扑通跳到了水里去。
实际行动很快证实了他的猜想，那就是个人，且是个学生。陈欲将那人救上了岸，眼看还有生命气息，他赶忙按了几下胸口，女生立刻咳嗽起来但没醒。
陈欲撩开她贴在脸上的头发，是一幅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熟悉在哪呢？昨天刚见过。
陌生在哪呢？今天是第2次见面，第1次见面，小巷里，他吓跑了欺凌她的那些人。
第2次见面，青河滩，他救了她的命。
陈欲尝试呼唤她的名字，曲潇潇真就醒了过来，吐了几口水，抬眼视线模糊：“你……陈欲？”
陈欲点头，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曲潇潇身子一顿，随后拉了拉外套裹紧。她望着前面青河水，眼睛酸涩，“你知道我的世界是怎样的吗？”
她的一句话打破了沉寂，陈欲听到她说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问：“怎样？”
曲潇潇回答：“灰色，没有一丝色彩，而她们的心是黑色。”
陈欲想她应该是长期遭受霸凌无疑，才会选择轻生。他原本不想多说什么，静静听着曲潇潇讲，直到听见对方说：“我男朋友是张哲楠，昨日他妹妹欺负我，他却装作不认识我。你知道吗？我父亲早死，母亲改嫁，我一个人受尽别人的欺辱，原以为只有他能温暖我，最后才发现他也一样冰冷，他的心一样是黑的。”
听到这陈欲终于骂声了一声“操，就说他没好心！”
骂完之后才想起身旁的人，“嗯，那啥……那你……”
曲潇潇突然笑了笑道：“原本不想活了，但又被你救了。”
陈欲：“对啊，所以其实还是有红心的，我不是他们，和她们不一样。”
曲潇潇收了笑意，对方继续说：“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好好活下去吧，若真无人就来投奔我，可比那张哲楠强多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
曲潇潇愣了愣，“我很麻烦的。”
她想论大哥多强，小妹也不能天天让他帮忙解决事情。
“没事，我不怕麻烦。说真的你尽管来找我，至于张哲楠，尽早和他分了吧。”陈欲突然认真道。
曲潇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直没说话。
最后也只是轻微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你。”
说罢，作势要脱下身上的外套，却被陈欲拦住了，他说：“你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外套你穿回去吧，到时候洗了晒干到学校还给我就行。”
曲潇潇想，也是，自己都穿过了不洗一下就还给人家怎么行。
她再一次真诚道：“嗯。真的谢谢你。”
陈欲无奈又好笑：“真的不用谢。”
风吹过林梢，青河水像是禁止了一般，毫无波澜。
少年的心被女孩的湿发无意牵动着。
其实……
他没开玩笑。
若是今后有机会，他倒是想“麻烦”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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