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2018年，18岁的纪末转学到南林一中读高二。

“就是他啊，那个扫把星。”

“是啊，先是克死了娘，现在又克死了亲爹。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这是晦气，我怎么和他在一个班啊！”

“要是他的霉运传到我身上怎么办啊！”

······

“不是！我不是扫把星！我没有！”纪末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唇泛白，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打开屏幕才是早上五点。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太阳和月亮同时高悬在天空上，天边泛着鱼肚白。睡意消散得一干二净，纪末起身走在窗户边，欣赏着窗外陌生的景象，静静等待天光大亮。

今天是纪末来到南林的第二天，也是他转学到南林一中的第一天。

纪末在来南林之前一直是和父亲生活在A市。纪末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死亡，不久前父亲也因为意外车祸死亡。他独自一人转学到南林投靠外婆，唯一在世的亲人。

南林是个南方小城市，两面环三，一面临海。无论是经济发展还是教育水平都远远不如A市。但胜在风景优美，四季如春，是个旅游胜地。纪末对南林的记忆仅限于每天会随着父亲来此看望外婆，呆上一两天。

纪末站在窗前发呆，突然一个人影闯入了他的视线。那人年纪看起来应该与他相仿，穿着环卫工人同款橙色服装，举着木制大扫帚虎虎生风，动作干净利落。可能是扫地扫热了，脱下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工装背心，露出手臂上漂亮紧实的肌肉线条。

“哗哗——”大扫帚落在地面上发出声响，渐渐变小。

6点30的手机闹钟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纪末恍然自己盯着那一段小小的马路看了小二十分钟。

在纪末准备转身离开，那个人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大扫帚抗在左肩头，手里拎着包子油条。右手拿着手机，像是在谁聊天。时不时点点头，笑得一脸灿烂。

可能是纪末的眼色太过热烈，那人仿佛察觉到忽然抬头直直与他对上了目光，一愣随后嘴角一列朝他招了招手。纪末面带僵硬点点头，侧身躲在了窗帘后，带着偷看被人抓包的慌乱与心虚。半响慢慢弹出个脑袋打探情况，人早已经走了。

“大消息，大消息！我们班要转来一个新同学。”宋誉是班级公认的超级情报员，得到消息甚至比老师还快还精准。刚走进教室，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宋誉迫不及待冲上讲台，将大新闻昭告天下。

话音刚落，原本死气腾腾的班级里瞬间沸腾起来，问题一个接一个。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真的，我上周五在办公室亲耳听到老班说的。你们进校门时没有注意到老班在校门口迎人啊。”宋誉胸有成竹地拍拍胸口。

“转学生是男的还是女生？”其他同学问。

“男生，听老班说还是个从大城市转来的学霸。”

“希望可以是个帅哥。”听到是个男生，班里不少女生浅浅高兴了一下，保佑转校生是个帅哥。毕竟在她们看来班级里帅哥含量太低了。

······

南林一中高二（12）班来的早的同学纷纷下位置进行激烈讨论，有些甚至连早饭没顾得上吃。人类的本性是八卦，吃饭哪里比得上八卦啊！

南林一中校门口。

“你就是新转来的纪末同学吧，我是你的新班主任，我姓王。”新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教政治。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有着大部分班主任标配的地中海和啤酒肚，不大的眼睛笑起来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不愧是大城市来的，不仅学校成绩好，通身气质更是不一样啊。”

在纪末来学校报道之前，班主任已经拿到一份纪末在前一所学校的成绩单，很是满意。以为大城市来的，多多少少会有点傲气，看不上他们这个偏远小城。现在一见，是个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小男孩，长着一张好孩子的脸，更加喜欢了。

班主任一边领着纪末往班级方向走，一边滔滔不绝给他介绍学校历史和自己的教学生涯。纪末不是话多的性子，静静听着。

一道人影从纪末身旁闪过，带起一阵风。看着匆匆跑过的身影，班主任明显也是愣了一下。早读课临近开始，校门口几乎没有人。

王彪一眼认出了来人，扯着嗓子喊道：“季安，今天周一你就又给我迟到！”

闻言，名叫季安的男生停下脚步，转身朝班主任招招手，嬉皮笑脸道：“老班，你可别冤枉人啊！离早读课开始还有一分钟呢！”说完，拉下肩头的书包带，头也不回跑进教学楼。

纪末站在台阶下抬头于层层叠叠的光线中看向他，暖黄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清亮而带着笑意上挑的眸子，是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

纪末低头沉思，这张脸他好像见过。

“不好意思啊，纪末同学。”班主任尴尬笑了笑。“让你见笑了。刚刚那小子叫季安，也是我们班的，出了名的调皮。”

季安，纪末在心中默念。这是他在南林一中知道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