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鸣叫,池中荷香,正好适合游船。
“我看见昨个将军府可热闹了。”秦家三小姐秦和希和尚书之女蓝依云在聊。
蓝依云无所谓耸耸肩:“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在意。”
“可某人在意啊。”秦和希暗指坐在船边,一只拨动手中的佛珠,另一只手玩弄池中的纪瑶。
纪瑶像是感觉到她俩的目光,歪过头看向她们:“有事吗?”
“望舒,你到底有没有听我们说话?”秦和希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纪瑶,潇良国的公主,三岁被册封为望舒公主。
“我听见了,你说那个将军府很热闹。”纪瑶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秦和希有点不满她的随意:“那你怎么不激动,我记得你小时候和她关系挺好的。还经常书信来往,按道理来说,她回来了,你不应该是这副表情啊。”
纪瑶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向开满荷花的河面,目光和思绪一起飘得很远。
蓝依云把秦和希拉回来,小声低语:“别问了,你没看见望舒心情不好吗?”
秦和希也自觉地闭上嘴。
两人就一直陪着纪瑶,哪怕只是默默地看着,也不想打扰陷入沉思的纪瑶。
纪瑶看向远方,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南浔的场景。
那时的她们才九岁,纪瑶跟着太子皇兄去军营,去训练场。她遇见了她。
南浔在练习射箭,箭射得又快又准,弦被拉出咻咻的声音。
纪瑶一直待在深宫里,第一次看见这个场景,第一次看见有女孩能如此的英姿飒爽,她不由得看入神,连人什么时候到面前的都不知道。
“末将参见公主殿下。”南浔朝着纪瑶行了个军礼。
纪瑶立马回过神,原本端正的她此刻却有点手忙脚乱,“平……平身。”
“谢殿下。”
南浔直起身,纪瑶不经打量她,竟然比自己还高出一点,现在还在成长期,若是长成,至少比自己高出半个头。
“殿下怎可来这,这又脏又乱,会弄脏殿下的衣服。”
纪瑶叉着腰,详装生气:“你觉得本公主是会因为衣服被弄脏了就生气了的草包公主吗?”
南浔慌忙摆摆手,“不不不,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纪瑶噗嗤一笑:“你可真有意思,我们做朋友吧!”
南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一听到身份尊贵的公主要做朋友,受宠若惊道:“这可使不得,公主金枝玉叶,我只是个会耍刀弄剑的粗人,会弄伤公主的。”
“你是不是嫌我丑?”纪瑶刚说完,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哎,您别哭啊!”南浔手忙脚乱,想用袖子给她擦拭,可又嫌弃袖子太脏,想用擦,切不说自己刚才把手弄脏,就算手上的薄茧也会把纪瑶的脸弄红的。
见纪瑶没有停下的意思,南浔犹豫再三,抬起手用手背给她擦眼泪,软下声音,认真解释道:“您不丑,是末将自知身份底低下,配不上公主。”
纪瑶停止哭泣,露出笑容,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南浔见状,也笑了。
从那时起,两人开始形影不离,纪瑶经常换上简单的衣服,偷溜出去。南浔也经常仗着轻功好,偷偷跑进皇宫。
皇上和侍卫都习以为常了,默许了两人的行为。
当纪瑶穿上男装,南浔就带她爬树掏鸟窝,下河捕鱼,她怕她被欺负,还教她一些武功,虽然纪瑶怎么也学不会,但也乐在其中。
当纪瑶换上女装,南浔就带她逛集市,给她买许多在皇宫没有的小玩意。
有次南浔心血来潮,带着纪瑶去了寺庙。
“殿下,你信佛吗?”南浔站在寺庙前,看着来来往往善男信女,问纪瑶。
纪瑶面无神色说道:“我不信佛。佛普度众生,可世间为何还有颠沛流离之人,佛曰善恶到头终有报,为何还会有罪恶之人没有得到惩罚?”
南浔点点头,赞同她的话。然后又问:“那殿下可信轮回?”
“轮回本就是凡人不甘此生遗憾,不愿舍弃此生,才虚构出的。我不觉得此生有什么遗憾,所以不信。”纪瑶看着南浔,一脸认真,话语中带着坚定:“但若是为我此生所爱,我愿意去信它。”
南浔被她看得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心里像是被抹了蜂蜜一样甜滋滋的,眼神飘忽不定,不去看她,不敢看她。
两人没有进去,南浔带着纪瑶去了茶楼,听说书,畅聊人生。
可好景不长,边疆出事,南浔被一道圣旨传到边疆。
从来不信佛的纪瑶,这一次却虔诚地跪在佛前祈祷,为此她还求来一个开过光的护身符和一串佛珠。
纪瑶让暗卫将护身符送到南浔手中,而佛珠却是日日夜夜带在身上,这一带就是九年。
原本还有些粗糙的佛珠现在已经变得光滑无比。
纪瑶听说抄写佛经也可以祈福,她就每日每夜地抄写,一笔一划,不敢怠慢。
下人们都十分担忧纪瑶的身体,但纪瑶总是让她们不用担心,总是找一些借口,到后面连借口都不找了,直接轰她们出去。继续抄写佛经,一直抄到南浔快回来才停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