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同往常一样做饭打扫家务。
宁温站在李新面前,李新这时刚从厨房出来,宁温面无表情声音冷冽,“我说我们分手了,不管你信不信。”
李新眼睛半垂,声音固执,“我没同意。”
“那我不管了,但你别再做些没有意义浪费时间的事了。”宁温双手插兜讥讽道。
“......不是。”李新抿唇语音艰难。
他和宁温做的所有事情都有意义。尽管宁温病了要推开他,然而听到这话还是难过的。
“你别这样,其实你走的这半年里我突然相通了,我好像变得没那么爱你,而且你家里那边压力肯定也大,咱们快三十了还是算了吧我们都回到正轨,好聚好散。”宁温低头笑了笑。
“互相纠缠了那么多年解脱吧。这房子写的你名字,我现在就走。”宁温一副释怀的表情道。
李新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伸手往前抓了下,宁温说完就去了卧室,李新只抓到了空气。
是病了才这么说还是早就想说了。
李新蜷指苦涩的想。
很快的,宁温就收拾好行李,“我的东西前不久就拿走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宁温戴了个口罩声音显得闷些,最后道别,“那,再见。”
说是再见心里却想着再也不见。
“你照顾好自己。”李新没道别,他不想结束不论真心还是假意。
宁温身体不可察觉的颤抖瞬,他垂眼转身就走了。
宁温搬到自己几个月前在公司附近的出租屋里。宁温关上门,手没离开门把手,宁温弓着身子,双眼通红,嘴唇咬出了血,他的喉结滚了滚,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呜咽。
真是的,见到了李新还不知足吗。
李新无法挽留,留不住。
只要宁温想李新永远无法抵抗。
李新轻微叹气,他拿出手机给纪良朝打电话,“喂,纪哥。”
纪良朝此时在国外参加遗传精神疾病的研讨会,他正在看文献,看到李新的突然来电挑眉,“喂小新。”
“嗯,纪哥你是宁温的主治医生吗?”李新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问。
“是。”纪良朝翻页的手一顿,“你们和好了?”
李新没回答,“宁温已经两周没去就诊,他的情况现在还很糟糕吗?”
“现在能控制病情,但是你回来后就不知了”纪良朝突然想到李新父母的话眉头微蹙,“李阿姨同意你们了?”
“嗯?”李新没想纪良朝会问这回事,“什么?”
“你不知道李阿姨反对你们?”纪良朝的声音冷了瞬。
“······知道。”这句话李新无话可说,“但我和宁温不需要别人认同和反对。”
“你这么想宁温也这么想么?”纪良朝声音冷静的没有感情。
“不知道。”李新现在确实不知道。
“嗯。”纪良朝又翻了一页,“他的病状你了解多少?”
“先天性的,治愈几率渺茫。”李新声音降了降。
“嗯。那就和他过好现在。”纪良朝自始至终都没把李新当作情敌或者其他恶意对象,李新亦如是。
“嗯。”
“他能从严重转到中度有很大部分因为你才堪堪降下来,不要让他失去活着的意义。”纪良朝说这些话有些苦涩,纪良朝怎么也比不上李新,乃至宁温对他曾经转瞬即逝的爱都有李新的影子。
李新叹气,“谢谢,谢谢你纪哥。我知道了。”
“嗯。”
宁温照常上班,他在茶水间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到下属在谈论李新。
“青年才俊啊,欸不是做外企的吗,怎么又搞国内的啊?”
“傻啊,国内国外双抓啊。”
“和咱们部交集多吗?”
“多啊,销售,外企,房地产,股市都有合作。”
“李总下周来谈合作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
宁温作为宁氏执行总裁,集团最大控股人,权利虽大但逊于年轻执行起来却时常不能凭自我意志掌控整个集团的走向,很多大合作大利益链条都要经过专业团队,高层,股东会做评估,总而言之就是一发而动全身。
就好比李新那个,早年宁温在集团工作就和创业的李新签了许多长久性战略合同。现在分手了,就剩利益羁绊了。
他们还是有缘的,好坏就另当别论了。
宁温加班回去后,宁温在上楼前看到在楼梯口的李新。宁温微微眯眼上前凑近一看,真是李新。
“你怎么在这?”宁温皱眉问。
“问的。等你。”
“问谁?”
“纪哥。”
“哦,那你来干什么?”宁温冷声问。
“送东西。”李新手里提着一个低调高贵的礼盒。
宁温虽面无表情心里却疑惑他送过吗?
“什么?”
“宁阿姨给我的玉镯。”李新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礼盒。
“哦,她送你的就是你的了。”宁温说完就要从他身边掠过。
“那你就欠我一样东西了”李新将手放在宁温的肩上。
“什么?”宁温微微抬头。
“你都说是我的了,那阿姨的那句嘱托我也是要做的。”
宁温没说话,因为药物,电击,化疗等原因宁温的精神疾病已经成了不可逆的恶化,他的记忆已经有了缺失过不了多久他会比倪菲的病情还要糟糕。现在宁温的精力只能让工作和自己父母占据,至于其他的,那是他奢求的,他不敢想也不能记。
“不用了。她说的话挺多的,不差这一句。”宁温不想和李新多纠缠于是推掉李新的手往前走。
纠缠多了便会觉得那是李新欠他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承诺的就算死也会信守到底。你休息吧,我走了。”李新说的平静有力,像命令像枷锁,冷静的固执。
宁温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走进电梯直至电梯门彻底合上他才呼出长气。
不该啊。宁温在心里感慨。
曾经李新很忌讳生死,所以那时宁温生个小病李新都得冷脸一个多月好说轻哄才消气,在健康生死这块李新气性非常长。
半个月后,李新和宁温在谈判桌上加见面。
李新和平常没几样,只是穿着更加端正严肃,头发不似平日的二八分现在全梳到最后面,整个人的魅力和吸引力直接成为全坐的焦点核心。李新谈论公事有理有据,该争取的利益要最大化得到办的相当漂亮,业务能力绝佳,威严而不逼迫,沉稳而不拖沓,他是天生的谋略家。
要不把遗产交给李新打理?宁温在听报表的过程里莫名其妙的想。
反正都是死,给谁都是给。
议后,宁温去洗手间出来时碰见了往里走的李新,李新看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过去。
······
后半年宁温的大把时间都埋在工作里很少去复诊。他觉得没意义,反正治不好,他当然知道这时疾病促使他产生悲观的态度无所谓了随他去吧。
李新除了上班剩下的休息时间都在看着宁温的身体状况,甚至跟踪宁温生怕宁温会遇什么事故。
不幸的是倪菲死了,从查出病因到发病再到死亡不到两年,宁温既悲伤又惧怕,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现在宁温工作越来越忙 ,忙到失眠的他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一睡就是一整天或者更久,这就导致宁温猝死的几率大了很多。
一次开会,宁温心脏忽地剧烈跳动继而立刻停下,就这样持续了一分钟,甚至不到一分钟他就昏过去了。
宁静远因为丧妻之痛没几日也殉情去世,现在这个令他厌恶的世界里真没人在乎他了,唯一的李新也被自己推走了。
要死了吗。这是宁温最后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