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无误的来说,我是抱着一大摞学习资料,加桌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青菜包子,正大步流星的往这边赶来。
刚踏入操场的那一刻,我就看见在黑暗一处的赵露思,她双眼猩红,眼尾还擒着泪,这画面,感觉全世界都弃了她一般。
我用余光瞄了瞄朴彩英,正好与她刚转过来的眸子撞上,结果她又忙不迭的看向别处,赵露思则是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手还哆哆嗦嗦的扯上我的衣角。
上次晚宴过后赵露思就一直在向别人打听我的消息,可屁都没找着个,这次她终于看见了我,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来不及收起狼狈,我就将那个不冷不热的青菜包子递了上去。
因为我和赵露思都在操场的最边边,今天的人也是格外的多,自然就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赵露思坐在我身旁细嚼慢咽的吃着包子,我则是看起了手中的学习资料。
其他地方不是尖叫就是尖叫,只有我和赵露思呆着地方比较安静,周围都没有落座之人,要么就是在“前线”,要么就是坐在最高处,我也落得清闲自在,旁边这个人,性子有些胆小懦弱,也不敢吭声。
当我看的正起劲时,赵露思突然开口。
赵露思这……公式……有点小错。
我没回她,只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不语。
这个方程有点复杂,一不小心就会粗心,导致整个过程都等于白费力气,不过我已经将它纳入了错题名单,赵露思自然是看得出来。
无缘你解一下这题。
说着,我将好不容易从书店买到的真题卷递给了赵露思。
她有一丝的错愕,但我指了指最后的大题,赵露思便什么也没说。
没过十分钟她就解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看着我看着她刚才做的那道题,我面无表情。
我瞅了一眼赵露思,她的瞳孔猛然巨缩,紧张到手指紧紧攒着衣角,粉嫩的嘴唇一直绷着,我戏谑一笑,眼睛一直直视着赵露思,她并不是更加慌张,而是被我这倾城一笑丢了魂,怔愣了一会儿,一抹红晕爬上脸颊,再是那小巧的耳垂。
那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所以我也走向了你,暮色千里皆是我的回礼”.
赵露思离开了,歪歪扭扭的走着,我看着她的方向,神情自若。
青鸢是你吗……啊知……
我想起了那横行的风雪,在月光的照耀下形成了一副高洁之画,那时候的我……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我。
我被男友劈了腿,我感觉我整个世界观都塌了一般,心碎了一地,我却无力将它们收拢拼凑,我像死尸一样在大街上行尸走肉般的游荡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只知道男友的家,只认识男友的人,男友的朋友。
我放弃了我大好前程与他奔赴异乡打拼,可到头来却败给了岁月,败给了那廉价的新鲜感。
就算他是装着爱我,我也会为他死心塌地,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说不爱就不爱,从高中时候的爱恋到现在的冷淡,足足过去了七年之久。
我有几个七年啊?我的美好前程,我的大好时光,居然全都赌输了。
我没有哭,我镇定自若的离开了男友家,我可能是异类吧,我只知道我的脑袋里空空的,耳朵时时回响着街上的吵闹声,人潮很快将我吞没。
这雪下得可真冷,冷到我双手发紫,双脚僵直,就连发丝也挂着冰。
我像是被抛弃的孤儿,像是没有认领的小狗,像在冰冷的河水里垂死挣扎的一只孤魂。
我明明那么优秀,他明明那么爱我。我还年轻,他还气盛。怎么就分开的呢?
现在的我和他才大学刚毕业,我和他一直经营的生意也逐渐有了起色,可他在我生日当天却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要结婚了。
新娘不是我。
他才不过二十出头,我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我想再多陪陪他,用我这双炽热的时候捂化他那虚假的心。
他喜欢的一直是我的好朋友,接近我,也只不过是为了多看看他心中的太阳罢了,那时候的他自卑敏感,只敢远远的观看,而我就是他最大的助力,仅此是助力而已。
现在的他,不仅改头换面,就连一向对他冷嘲热讽的她也开始有意无意的巴结起来,从始至终我都被蒙在鼓里,不管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都看得出我的男友喜欢我的好朋友,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是小丑。
远在他乡的我无依无靠,当初填志愿的时候,他跟我说大城市才会有好的发展,我信了,也的确如他所说,可这陌生的环境,新的压力,都无时无刻让我窒息,堪堪支撑住我的是他的爱,可现在我才看出那不是爱,那是利用。
到底是我单纯好骗吧,又或者是我脾性好吧,我没有闹,甚至是主动提的分手,你说我不爱他,可我却对他身边的事物比他妈都还了解的透彻,他的行为举止我都刻在骨子里,让自己迎合他,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就算有更好的事业学业向我招手,我也依旧与他并肩同行在这荆棘渺茫的道路上,到头来却只有我一个人入了局。
真是可笑。
但我头身入海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轻松,过往的点点滴滴也在迅速流失,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肺部像是要被撕裂开来一般,可我的心更痛。
我的好朋友阿知到底是良心过意不去,跑出来寻我。
人没找到,倒是等来了警察的电话。
在我意识逐渐涣散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那是我又恨又爱的声音。
啊知一直在旁边一声一声,唤着我的名字,满满的愧疚,她看着我苍白的脸庞,看着我浑身冰冷的身体,她情绪有些激动。
听说人在死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我听到了她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那无力的抽泣声,与她止不住颤抖的手,让我还是恨不起她来。
或许阿知也不想这样吧,又或许她在顾及我的颜面,毕竟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可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走到了最要的地步,阿知也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她不应该任由我这般胡来,更不应该将此事已把到今,但现在一切都晚了,我只剩下了一副冰冷的躯体。
我恨她吗?好像也恨不起来。
至少在最后一刻,我们的友情依然还存于这世界。